玩宋(372)

范仲淹是这样的结果,刘沆是这样的结果,前世历史中的王安石也是这样的结果。

哪怕王雱再不愿承认,也得面对这个事实:要把一棵歪得盘根错节的大树掰正,比重新种一棵树更难。因为每一根歪曲的枝干都吸收了足够多的养分,这些既得利益者不会为了让这棵树往上长而甘愿被剥夺手里的东西。

这也是所有王朝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必然要面临的局面:世上并没有真正完美的社会制度,每种社会制度都会有它的弊端;而这些弊端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明显,各阶级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剧烈,最终导致王朝内外交困、彻底崩溃。

即便是千年后的未来,所有国家也仍在摸索中前进。

王雱并不是搞政治的,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方向才是真正正确的方向,他只知道谁要是拿起刀当那砍树干、剪旁枝的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不能砍,那就只能……想办法拉他们入伙了。

王雱抛开种种思绪,前往武学途中抽空档和刘瑾搭话,问他刘相公身体如何。

刘瑾道:“身体还算康健。”他也认得王雱,知晓他是当初提议创办《国风》的人,便多说了几句,“每个月都让我买了《国风》让人送过去,洛阳那边出的文刊也没落下过。”

王雱没想到刘沆还是这些刊物的忠实读者,非常感动,拉着刘瑾的手表示自己也想写信跟刘相公讨教讨教,不知方不方便留个地址或者帮忙转带。

自父亲被贬官后,刘瑾也算尝遍了人情冷暖,闻言自是一口应承下来,让王雱傍晚或明日把信送来,他正好要让人给父亲送《国风》。

圣驾抵达武学时,武学众教头已经列队相迎,禁军先在前开道,王雱很自觉地跑到官家身边,屁颠屁颠地跟着官家入内。

一老一少走一块,知道的人看了会说王小状元真得圣心,不知道的人可能会犯嘀咕:难道官家有这么个儿子了?

毕竟这不是没有先例的事,据说从前官家就曾被送出宫养了好些年才被带回去,以免在幼年被害。

当然,幸好武学这边大多是武人,有这种想法也没可能跑王安石面前去说,否则王安石肯定要捋起袖子和他们急了: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么多年是在给别人养儿子?!

狄青好歹当过两三年枢密使,有充足的面圣经验,见了官家并不紧张。哪怕一条腿行走起来有些不便,他仍是从容不迫地接驾,并领着官家一行人去检阅武学诸生。

王雱跟着官家上了主席台,便见一个方队自左手边喊着口号行来,步伐整齐,气势昂然。官家精神一振,看着那些个穿着统一服装的武学生员,转头问狄青:“这黄绿混杂的衣裤很是特别,有什么讲究吗?”

狄青道:“这叫迷彩服。”他停顿下来,不着痕迹地瞅了王雱一眼,据实以告,“当初在广南之地山林众多,臣麾下的曹立提出可穿这种衣裤迷惑叛党。所谓的迷彩,去的是迷惑敌人之意。这黄绿交杂一则应了土地、枝干之色,一则应了木叶之色,正适合林地作战。若是要到沙漠之中去,迷彩服则应当做成土褐色。”

宋朝染色技术已经很高超,当初方洪让人召集一批专业人士捣腾了一段时间便把迷彩服染了出来,样式也和现在的服饰有着极大的不同,无限趋近于后世军装。

军装的好处就是能衬得背挺、腰直、腿长,这么一群年轻帅气的军校生齐刷刷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主席台前走过,差点让王雱想去弹一曲《检阅进行曲》或者《义勇军进行曲》之类的当配乐!

几个方队走完之后,军校生们又给官家表演起搏击、障碍跑和骑射等等项目,很是热闹。

王雱在一边看得兴起,最后按捺不住自动请缨表示要下场去玩玩骑射。

官家对王雱一向纵容,挥挥手让他好好玩去。

王雱下场和人比试了几轮,武学生员毕竟比不上狄咏,比的又是骑射,王雱最在行了,一口气赢了个遍,特别得瑟地跑去官家面前自吹自擂:“官家您看,我要是弃文从武,那也是能得个武状元的!”

众武学生员见他顶着那小身板儿说这种话,都气得不轻,纷纷叫喊起来:“不服,再战!”

王雱一点都不觉得累,又和他们闹腾了几场,屁颠屁颠地带着全胜战果回官家身边继续炫耀:“这届武学生不行呐,看来武状元还是我的。”

教头们看向自己学生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善起来。虽说这王小状元说的话很不中听,可人家确实碾压全场,你们敢喊不服倒是赢一场啊,丢人!必须加强训练!

官家见王雱满头细汗,便也不再校场里多留,又去参观摆着大沙盘的推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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