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161)

谢季禹一看就知道李氏的心思,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来日方长。”

李氏点点头,脸上带上了得体的笑容,和谢季禹一起把宾客迎进屋内。

宾客大多认得梁捡,见谢晖与他并肩齐行,相互对望几眼,都忍不住在心里猜这人到底是谁。

赵英并没有让他们悬心太久,上前握住谢晖的手说:“谢卿,这是三郎和晏宁的大喜之日,你也该在大伙面前露把脸了。”

这一声“谢卿”震住了不少人,能让赵英这么郑重地介绍,还和“新郎”有关,能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认出来。

谢晖说:“久违了,诸位。我是谢晖,十八年前在边境受了重伤为高人所救,昏迷了十八年,前些时日才靠着高人施展的换脉之术清醒过来。这移筋换脉之术十分玄妙,是以我的相貌变了许多。”他一顿,诚挚地道谢,“今日大家能赏脸来吃我孙儿这顿喜酒,我心里万分高兴,我大庆果然无寡情之人,即使我不在了大家依然替我看照着我的妻儿。”

这一番话无异于巨石落水,在所有人心里掀起了一阵大浪。

事实上许多人都是冲着晏宁公主来的,赵英嫁女,谁敢不到?可在场的都是人精,谢晖给他们铺了台阶,他们怎么可能不顺着走?口里都大言不惭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却飞快估量着谢晖回来后会让朝局如何变化,赵英将晏宁公主嫁到谢家又意味着什么?

莫非赵英要开始栽培太子了?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当然,也有人顾不得想那么多,比如长孙将军。

这位老将听到谢晖说出自己名字时就腾地站了起来,等谢晖说完了,他扯着嗓子说:“你到底是不是老谢,先和我过过招才算数!”

赵英一听,恼了:“你个浑人,这种日子能动刀枪?”

长孙将军说:“陛下,咱不动刀也不动枪,就比划比划!”他看向谢晖,目光中透着难掩的激动与期待。

谢晖说:“好,来吧。”说罢他领着长孙将军到了外头的空地。

长孙将军没有犹豫也没有客气,双方一站定就开始朝谢晖攻击。谢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两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使不动刀枪,比划时仍然带着修罗场上沾染的杀戮之气。

长孙将军到底已经老了,很快落了下风。他停手时却并不觉得丢脸,反倒哈哈大笑:“痛快,痛快,还是这么痛快!”笑到最后,他竟潸然泪下。

那又哭又笑的模样让随行的长孙家子弟都惊诧莫名。

长孙将军顾不得失态,悲喜交加地说道:“老谢啊,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谢晖上前紧紧抱住老泪纵横的长孙将军:“对,我回来了。”

这时有人来报:“长公主到,国舅爷到。”

谢晖和长孙将军对视一眼,回身入内。

长孙将军站在原地抬手抹了抹泪。

二娘穿着男装随行,见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长公主和国舅那边,跑上前问:“爷爷你和刚才那个人很好吗?”

长孙将军一顿,说道:“以前军中就没有和他们不好的。”

二娘说:“那他们可真厉害!除了他还有谁?”

长孙将军说:“还有另一个……说了你也不认识。”说完长孙将军心里又有些发涩,这才过了十八年,他们也都还活着,能记住谢晖他们的后辈却少之又少。要是谢晖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是就那样湮灭无闻了?

这也不能怪这些小辈,毕竟赵英不喜别人提起那次惨烈的抉择,在那种时刻分兵无疑是让北上的人赴死——赵英怎么愿意承认、怎么愿意被人提醒他身下的皇座沾着至交的血!

长孙将军叹息着说:“那个人啊,叫临均,是个很厉害的人,连陛下都和他好得很。”

二娘怔了怔,牢牢地记下这个名字。她比同龄人聪颖,但也只是学东西快一点罢了,离能理解长孙将军此刻的心情还远着呢,只能先把长孙将军的话记下来。

这时长公主和国舅爷都已经进屋,听到刚才发生的事,长公主心头一颤,快步上前看着谢晖,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谢晖见到长公主时心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还是狠下心把它压了下去。他说道:“阿蛮,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长公主原本想问还有没有人活着,可一想到自己已经取回了驸马的尸骨,心中又一阵绝望。

过得可好?

自己做下的那些蠢事,怎么能向暌违已久、以前待自己如亲兄长的谢晖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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