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272)

赵崇昭被马御史弄得头皮发麻,再听马御史对姚鼎言的评价,心中不喜。他虎着脸说:“姚参政怎么排除异己了?他们能力不行,品行不端,外放不是很正常吗?”

马御史说:“姚参政是吏部的人吗?谁去谁留,岂能由他来定夺!”他上前一步,“陛下,此风不可长啊!”

见马御史步步紧逼,赵崇昭甩袖说:“这事儿只能归吏部管?那行,我把吏部给姚参政管。”

马御史听到赵崇昭的话,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赵崇昭烦透了,叫人把马御史弄回御史台,让御医去把马御史救醒,他可不想落下一个“气死御史”的名头。

工部离御史台很久,谢季禹原本正在处理工部事务,忽然听到御史台那边一阵骚动。谢季禹隐约听到两句“马御史昏倒了”“让让,让太医进去”,眉头一跳,站起来往外走。

秦明德正好从外面回来,说道:“你别和我说你想过去。”

谢季禹说:“同朝为官,去一趟有什么?”

秦明德说:“如今这位陛下可和先帝不同……”

谢季禹听到秦明德说“先帝”,怔了怔,说道:“本来就不同,我知道啊。”

秦明德抿了抿唇,没再阻挠。不管是他父亲那边还是姚鼎言那边,似乎都有失控的征兆,谁沾上谁倒霉。朝局不明,他也不想去蹚那趟浑水,连秦家都回得少了。

可谢季禹要是肯听劝,哪会在工部呆这么多年?

谢季禹走进御史台,马御史已经转醒,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谢季禹坐到马御史桌边,拿起支毛笔轻轻地敲着桌沿,敲出了不成调的曲儿。

马御史揉揉胸口,呼出一口郁气。他对谢季禹说:“季禹啊,朝廷危矣……”

谢季禹叹了口气:“新君亲政,难免会出点差错,马御史,您辛苦了。”

马御史说:“我辛苦算什么?就怕连我都下去了,没人能撑着御史台啊。陛下对我非常不喜是正常的,毕竟我当初经常弹劾陛下,可陛下对姚鼎言那般盲信,真不知朝局会如何变化。”

谢季禹沉默。

马御史说:“季禹啊,你在工部很多年没挪动了。”

谢季禹说:“我在工部呆着挺好的。”

马御史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朝局若乱,你难道还想明哲保身?”

想到家中妻儿,谢季禹目光一顿,平静地说:“我可以的。”

马御史当然知道谢季禹是可以的,且不说谢家曾与先帝亲如一家,谢季禹那个儿子更是和赵崇昭情同手足,谢家要自保何其简单。明知道谢季禹的选择无可厚非,马御史还是忍不住惋惜。谢季禹少时聪颖过人,他们曾经多看好他啊,自从谢季禹老师死后,谢季禹就敛起了所有锋芒。

谢季禹心中肯定会有怨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敢把大炮对准赵英所在的方向。赵英对谢季禹心中也是有愧,否则不会从不对谢季禹降罪。两人一世君臣,看着往来不多,实际上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马御史说:“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谢季禹说:“螳臂当车,愚不可及,还不如多做点事。”

马御史叹了叹气,没再说话。

谢季禹从马御史那儿离开,缓步走回工部。正准备继续处理政务,却见姚鼎言走了进来,说道:“刚才我来了,结果季禹你不在。”

谢季禹说:“刚才听到御史台那边的动静,我过去和马御史说了说话。”

姚鼎言一顿,看着谢季禹。

谢季禹抬眼回视。

姚鼎言说:“马御史怎么了?”

谢季禹淡淡地说:“旧疾复发罢了,不碍事。”

姚鼎言没再多问,径自说:“我来是想和季禹你商量一件事,户部那边有了空缺,陛下叫我们推荐人选,我觉得季禹你很适合。”工部和户部虽然都是六部之一,户部却是掌管天下财权的地方,比工部的实权要大。姚鼎言问:“我已经写好折子了,不过想到季禹你的脾性,还是先过来问季禹你一声。”

一天之内让两个人建议挪窝,谢季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对姚鼎言说:“户部我根本不熟悉,姚参政选我还不如选方侍郎。”

姚鼎言说:“季禹你何须谦虚,若不是和人聊起往事,我们恐怕都不知道季禹你是丁先生的得意门生。”

谢季禹的老师姓丁,对财帛运作颇有心得。大乱初平,赵英请了丁老出山。丁老见朝局混乱、民不聊生,不忍拒绝,虽没有答应,却派了门生入朝为官。后来丁老受人牵连,身死狱中,提及他的人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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