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319)

赵崇昭刚才也瞧见了二娘与大郎的亲近,心里正酸着呢,一看谢则安这举动更不高兴了。他不容拒绝地抓住谢则安的手:“三郎。”

谢则安:“……”

谢则安懒得和赵崇昭分辨了,只盼着赵崇昭别弄出别的动静来。

赵崇昭还算有分寸,握紧谢则安的手一会儿,乖乖放开了。他含笑应对上前和他说话的人,毫不避讳地显露他对谢家的亲近之意。

等到太阳偏西,总算忙完了。

赵崇昭终究不能留太久,只能依依不舍地回了宫。

另一边,金玉楼的酒宴还没散。蔡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人,最后与姚清泽等人坐到了一块。姚清泽身边坐着沈敬卿,沈敬卿背脊挺直了不少,和姚清泽表现得十分亲近。

蔡东和沈敬卿臭气相投,平日里多有往来。透过沈敬卿这座桥梁,对姚清泽这位高官之子有所了解,表面上那么风光,芯子还不是和他们一样?沈敬卿的妹妹孝期内已经和姚清泽好上了,如今正式嫁入了姚家,沈敬卿以姚清泽大舅哥自居,面上不知多风光。

蔡东听沈敬卿提起过不久前的罢相风波,更加打定主意要上姚家这条船。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赵崇昭虽然被谢则安稳住了,姚鼎言却不会就这样放弃!

孟相的气象已尽,下一个宰相是谁?怎么看都是赵崇昭最推崇的姚鼎言。

戴石和张大义正在金玉楼顶楼往下看。底下的格局已经十分分明,蔡东那一桌人,正是“新党”之中最激进的一批,相较之下,顾允、顾骋父子俩所在那桌明显是比较理智的。

张大义问戴石:“你们官人真的撑得住吗?”

戴石说:“官人自有主意。”他问起了别的事,“听说姚清泽那边一直在针对顾先生父子?”

张大义说:“是有这回事,他们之间的梁子是在很多年前结下的,即使同为新党也没有缓和。”

戴石心情沉重。谢则安身上的担子不轻,姚鼎言和徐君诚都是谢则安的老师,谢则安的思想中既有姚鼎言的一部分,又有徐君诚的一部分。这本来是好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可惜这又是最不讨喜的状态。

不管是徐君诚还是姚鼎言,都不会真正地把谢则安当自己人。

即使教的时候毫无保留,真正谋划起来却不会让谢则安参与。

姚清泽这些人连同为“新党”的人都会下手,谢则安能讨得了好去吗?

戴石心中担忧,面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张大义是个商人,善于察言观色。他问:“是不是三郎遇到什么难题了?你们不用瞎担心,三郎什么时候被难倒过?”

戴石说:“他才十八岁。”

谢则安才十八岁,和赵崇昭一样大。赵崇昭是一国之君,身边有无数能人辅佐,想走错一步都挺难的。谢则安不同,谢则安身边的人都是他靠自己找来的,有些并非完全会为谢则安想。谢大郎倒算与谢则安最亲近、可以让谢则安全心信任的人,可如今谢大郎也要成亲了。

谢则安才十八岁。

同龄的人渐渐成家立业,他却已经经历了丧妻之痛。这还仅仅是其一,更要命的是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年纪,连英明神武的先皇,临去前也把一个个担子加到他身上。以前谢则安想得多、谋得远,他们还觉得谢则安太多心,可如今看来,那点儿部署还远远不够。

明明还是个半大少年,为什么要背那么多担子?

戴石等人是看着谢则安长大的,很希望谢则安能像真正的少年那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可谢则安总那么忙碌,只能忙里偷闲地与家里人稍微亲近亲近。

张大义对谢则安的感情虽然比不得戴石,看见戴石复杂的神情后也想到了许多。谢则安与赵崇昭之间一波三折,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变。帝王给的荣宠终归不是那么好拿的,靠着这个风光一时,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张大义说:“也就你们这些身边人才会记得他还那么小,搁到外头谁还记得他才十八。”更不会记得一个这么大一点的少年应该过怎么样的人生。张大义嘱咐,“他那个人忙起来也不会爱惜自己,你们平时要好好照顾他。”

戴石看着张大义脸上那实实在在的关切,心里有点替谢则安高兴。不管以后如何,总归还是有人真心待谢则安的。

他点头说:“我们会的。”

宾客散尽,万籁俱寂。

谢则安在院中独酌。

谢则安不爱喝酒,更不爱一个人喝酒。戴石回来后看见这情景,有点意外也有点担心。他上前一步:“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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