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341)

赵崇昭一向对姚鼎言推崇有加,听到谢则安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

谢则安没让赵崇昭继续往下想。他说道:“姚先生的脾气我知道,他就算气我也不会来暗的。像今天这样,我真出了错他才会站出来纠错。”他握住赵崇昭的手,“这次是我没注意仪制的事。”

赵崇昭赐府是谢则安要求的。

皇权时代,阶级观念贯彻在衣食住行之中。无论是百官还是百姓,吃喝穿住都有限制,一品大员能住的宅邸给个四五品官去住是不符合“规定”的。谢则安虽然对刑律烂熟于心,在这些方面却总是疏于考虑。

赵崇昭比谁都了解谢则安。

谢则安对他、对赵英,向来没多少敬畏之心。在外人面前谢则安的表面功夫没落下过,可他骨子里却只把他们当普通人来对待。在这种“你我平等”的观念下,谢则安忘掉这点小事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赵崇昭说:“三郎你不用注意。”

谢则安说:“不,这事给我提了个醒。”他收紧手掌,“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肆意的时候,只有你成为大多数人认可的明君、我成为大多数认可的良臣才能更自在地在一起。”虽然那时候肯定也阻力重重,不过表面上的“明君良臣”总比昏君佞臣来得好。

大伙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要是两个人都被交口夸赞,很少人会往别的方向想,他们再亲近都只会被传为君臣相得的佳话。

谢则安跃跃欲试:“我们一起来刷出好名声吧。”

赵崇昭和谢则安认识得早,谢则安说“刷出好名声”他也听得懂——因为谢则安早给他科普过什么“刷好感度”“刷仇恨值”之类的词儿。见谢则安兴致勃勃,赵崇昭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好!”

赵崇昭按照五品官的仪制把谭先生父亲的府邸封了一半,不过挑的都是不太重要的地方来封,主屋和东西厢房都没影响,前方的园子也留了大半。而且说是封,不过是弄了个门把那些地方锁上罢了。

总的来说,宅子还是全归了谢则安。

谢则安安然地开始修葺新宅。

没想到动工没几天,徐君诚把他找了去。谢则安麻溜地去见徐君诚,一见面,徐君诚就说:“你该辞了那宅子。”

谢则安乖乖认错:“先生教训得是。”

徐君诚教了谢则安那么久,哪会不知道谢则安这是“虚心受教,死不悔改”。他说道:“既然你敢接受那宅子,应该听说过那人的事吧?虽然那人已经去了几十年,可他在许多人心里还是很不一般的。从那会儿走过来的人,如今大多门生满天下,你姚先生在朝会上说的那番话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他顿了顿,“他们大多不太喜欢狂妄的后辈。”

谢则安脑袋一转,马上明白徐君诚指的是谁。这明显是在说秦老太师啊!他说道:“让先生费心了。”

徐君诚说:“你姚先生那番话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看着谢则安,“你与他是不是起了什么矛盾?”

谢则安说:“没什么矛盾,”他回视徐君诚,“姚先生大概是怪我不支持新法。”

徐君诚说:“你不是一直在帮他吗?”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徐君诚却是知道的。张大义手上那农业合作社正是谢则安的手笔,这东西怎么看都和姚鼎言的主张不谋而合。

谢则安不说话了。

在姚鼎言眼里,没有卯足劲为新法摇旗呐喊的人都不能称为“新党”。他做的许多事虽是在为新法做准备,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拖住了新法的脚步。

姚鼎言等了那么久才等到机会,怎么肯陪他磨洋工?

这些事谢则安都明白,他也想和姚鼎言好好谈谈,可姚鼎言那么固执一个人,怎么肯听他说?

徐君诚拜相之后,姚鼎言已经压下了他的拜帖许多回,他连姚鼎言的面都见不着。

他们这么多年来师徒一场,突然变成这样,饶是谢则安再想得开,难免也有点难受。

徐君诚眼力过人,见谢则安面色微黯,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徐君诚说:“三郎你不要太介怀,你姚先生总会明白你的。”

谢则安点点头。

从谢府出来,谢则安正要回府,突见一个眼熟的内侍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三郎,九爷不行了!”

谢则安微愕,赶紧说:“走!”

内侍口中的九爷是个老太监,当初负责管着赵英的暖房。谢则安与九爷打赌,要是第二年能让京城人都能在冬天吃上新鲜的蔬菜瓜果,往后九爷就给他打理那批温室大棚。

春溪笛晓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