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351)

新法初期,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同的声音。

必须要雷厉风行地把新法全面铺展开,才有机会谈“下一步”。

姚鼎言说:“西夏那边推行新法的章程,你们手上有吗?”

谢则安说:“当然有。”他取出一沓文稿,递给姚鼎言,“不仅有新法章程,还有详细的跟踪记录。不过我们只铺开了几个分散的点,有些记录可能不够全面,得靠自己去推断。”

姚鼎言点点头,把文稿分了两半,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给了徐君诚。姚鼎言做得自然,徐君诚顿了顿,也平静地接了过去,坐在姚鼎言旁边翻看起来。

谢则安说:“这只是正式推行的第二年,要是再等个一两年,肯定会有更多的优点和弊端浮出水面。”

姚鼎言和徐君诚都专心看了起来。

靠几个“点”在西夏全境推行新法,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真要操作起来还是可行的。只要在西夏皇帝身边安插个得用的人,再让政令由上而下推行,底下的人自然会执行。

难的是让三块“试验田”的“变法”分别按照预定计划推进。

第一年看起来虽然顺利,第二年结束后再去验收,局面有可能和现在完全不同。

谢则安本来不想这么快把“在西夏做试验”的底牌掀开,可面对越来越不妙的局面,他还是想努力一把。即使柳慎行断定姚鼎言不能成功,谢则安心里仍然存着几分期望,希望能和姚鼎言好好谈一次。

谢则安安静地坐在一边。

姚鼎言和徐君诚交换着把文稿看完。

姚鼎言说:“三郎你有心了,这些东西很不错,我想带回去好好琢磨。”

谢则安说:“放在我这儿的是抄录过来的,先生尽管拿去。”

徐君诚插口:“我的呢?”

谢则安:“……”

谢则安吩咐戴石马上去整理一份出来,又拿出自己的书稿给姚鼎言和徐君诚指点。谢则安最后整出来的蒙学书稿是改编版的《三字经》和《声律启蒙》:《三字经》改起来比较简单,把后半段没发生过的内容切掉就成了;《声律启蒙》则是把本来的《声律启蒙》和《笠翁对韵》揉吧揉吧放一块。这东西是帮初学者攒“词汇”、掌握声韵格律用的,采用两字对、三字对、五字对等等模式把声韵填了进去,读起来朗朗上口,像唱歌儿一样好记。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太容易。毕竟谢则安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半都是套着那模式自己写出来的,费了他老大的功夫。尤其是《声律启蒙》,靠的全是靠他这几年“自学成才”的那点儿底子——期间当然少不了向顾允、顾骋他们求教。

谢则安怕自己会错漏什么,特意取了两分给姚鼎言和徐君诚带回去看。

至于注解经史的事,谢则安没提,因为他还没真正理好头绪,没必要急匆匆地拿出来献宝。

姚鼎言一眼看出了文稿上的新东西。

不是内容,而是那几个简单又古怪的“新符号”。他眉一挑,问谢则安:“这是什么?好像和断句有关?”

谢则安说:“先生眼睛真利,确实和断句有关。”他指着其中一个“新符号”,开始可着劲忽悠,“这叫标点符号。这只小蝌蚪叫‘逗号’,一句话未完时,用它来把句子断开。句末用的标点符号比较多,语气比较平缓的打个圈,叫‘句号’,语气比较激动的,用‘感叹号’,语气带着疑问的,用‘问号’。还有其他的,我一说您就懂了……”

姚鼎言听得入神,等谢则安说完,看向谢则安的眼神顿时不太一样了。

徐君诚说:“三郎你不声不响又给我们扔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啊。”

谢则安脸上带着点小羞涩:“哪里哪里,好东西啊本天成,妙手呢偶得之……”

姚鼎言一拍他脑袋:“不要用谦虚的语气说这种话没脸没皮的话,听着太欠揍。”

谢则安顿时一点都不害臊了:“反正先生你们把它们带回去看看,有什么错处给我指正一下!”

姚鼎言和徐君诚都答应下来,眼看时间不早,都不再多留。

谢则安亲自送他们出门。

一回来,杜清和杜醒还在书房等着他。

谢则安问:“杜先生,你们觉得姚先生他们怎么样?”

杜醒说:“一个太温一个太火,都很难成事。”

谢则安皱起眉头。

杜清说:“他们脾气相冲,迟早闹得更僵。像姚鼎言,看着前面新法施行得好的部分眉头都舒展开,到中后两部分,眉头则越皱越紧。而且皱眉之余明明带着不认同,你开的‘试验田’,对他来说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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