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83)

谢季禹说:“刚把殿下送走。”他有点莫名,“殿下说他心情很好,偏偏又找不着人喝酒,所以来找我喝一杯。”

姚鼎言不由纳闷:最近有什么事让恭王心情特别好?

谢季禹却没想那么多,他叫谢则安去备茶,邀请姚鼎言落座:“很多事我都不太懂,殿下是找错人了。”

姚鼎言说:“也许恭王殿下就是想找个不太懂的。”

京城到处都是人精,说句话都累得慌,难得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喝起酒来会痛快不少。

只不过……

姚鼎言打量着谢季禹。

年纪轻轻就位列尚书的谢季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谢季禹没忽略姚鼎言的目光,他坦然地和姚鼎言对视,眼底仿佛什么都没掩藏,和他刚到京城时也没什么两样。

姚鼎言没再继续探究。

身在京城却永远不沾染任何糟心事,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他又何必寻根问底?非得证明谢季禹也是日算夜计地活着,根本没多大意思。

姚鼎言和谢季禹说起见柳三思的事。

柳家在南方过得不算太凄苦,虽然举家流放,但家中有个叫柳谨行的,在那边当上了县学的夫子。县令是个通达的人,有人说这样不妥,他就直接骂开了:“怎么不妥了?有能教的人不让他来教,难道还让你们儿子像你们一样目不识丁,一辈子窝在这种穷地方?”涉及到自己儿女的前程,反对的声音就没了。

柳家一家也得益于柳谨行的这一举动,在当地颇受尊敬,没受什么委屈。

谢季禹听后顿了顿,想了半天才想起柳谨行是谁。那是柳三思的弟弟,平时话不多,也不太与人往来,没想到到了南方后却是他最先想出办法来改变他们一家的处境。

谢季禹说:“那挺好的。”

姚鼎言说:“我也和县令打过招呼,让他们别苛待柳家。”

谢季禹微微一怔,姚鼎言这话里的意思,竟是不准备再把柳三思找回来了!

姚鼎言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得入宫当值。”

谢季禹说:“姚先生难得来一趟,留下来用饭吧。”

姚鼎言意味深长地说:“说不定我以后会常来。”

谢季禹心头一凛,却还是笑言:“欢迎之至。”

姚鼎言走出谢府,想起了离开柳三思的流放地那日,柳谨行找上门来对他说:“有谢季禹在,姚先生何必舍近求远?”

再回想起柳三思写给自己的信,姚鼎言豁然开朗。

柳三思能做到的事,谢季禹能做;柳三思不能做到的事,谢季禹也能做。谢季禹的立场难以摸清,难道柳三思就可靠?能在背后插自己好友一刀的人,未必可靠到哪里去。

倒是这个柳谨行有点意思。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姚鼎言一向有着强大的自信,他相信自己要做的事是正确的,只要他得到了上面的支持,谢季禹难道还会反对?

姚鼎言决定放弃把柳三思找回来,改为多走谢府几趟。他和谢季禹往来多了,其他人自然会默认谢季禹是他们这边的人,何愁谢季禹不相帮?

另一边,谢季禹对谢则安叹息了一声:“麻烦还是来了。”

谢则安说:“来就来,难道我们还怕它不成?”

谢季禹眉头一跳,怔神片刻,点头说:“三郎说得对,没什么好怕的。三郎你也快些长大,我们一起护你阿娘和小妹周全。”

谢则安叫屈:“我才几岁啊?不也该被护着吗!”

谢季禹说:“是你自己说‘我们’不怕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忽然都轻笑起来。

要他们做到官居一品、名垂青史,那当然很难,可他们没那个念想。

他们都只想保一家平安,至于抱负和野心那种东西,有机会实现就实现一下,真要没那个机会,他们也不会强求。

这样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这时已经离开谢府的恭王进了宫。

见完太后以后,恭王就去向赵英辞行。

赵英听到恭王要去封地那边,讶异地抬眼:“怎么这么急?”

恭王心情确实极好,唇边噙着笑:“在京城呆久了有点腻,想回去舒展一下筋骨。”

赵英知道恭王说的“舒展一下筋骨”是什么意思,虽然边境没有大的战乱,但一入冬,过着游牧生活的草原民族存粮不足以熬过撼动,自然是打起了过境烧杀抢掠的主意。恭王每年就陪这些人玩耍,过来一撮弄死一撮,打得十分开心。

这确实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可见到恭王唇边的笑时,赵英心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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