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47)

他紧紧闭着眼,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声如雷:“景王殿下!是景王殿下来了!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有个人,却再也救不了了。

天边有薄亮的晨光,一夜已经过去。常山的上空忽然飘起了雪,遥遥在望的云水岭上曾经有人说清晨的雪融成的水煮茶最佳,如今煮茶人不见,品茶人不见。有的只是满山被琼华覆盖的尸骨。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元和三十一年元月,十七王爷领七王旧部欲夺帝京,兵败,帝夺其爵位,不入王陵,二月,葬云水岭。至此,诸王旧部尽去。十七王爷曾以密信诓骗雷州守将邵清池佯攻帝京,引开巡防营。却又欺七王旧部使深信他们与邵清池真结盟。后世史家揣测十七王爷此举的深意,或言其欲骗七王旧部全力相助,或言其以身为饵全歼七王旧部以绝临朝祸患,争论不休,终成临朝未解之谜。

第24章 太子(上)

元和三十四年,年关又近。

帝京的雪向来不是很大,只不过下雪的时候太多,所以檐头上的积雪厚得惊人,若是家中仆人懒点,恐怕连门匾都给掩住了。

像张府这样的府邸,在帝京实在不出众。一旁的蔡老御史府上还有许多清流往来,现在正吃香的景王就不必说了,一堆人像狗一样凑上去……

这形容许多人只敢藏在心底,真敢说出来的人不是很有骨气,就是很有底气,当然,还有一种是不知死活的。

“这么多人,真的像狗在抢骨头一样啊……”朗朗的声音,在夜晚的雪地里分外清晰,少年从辇上慢慢踱出来,十八九岁的模样,黑瞳炙亮,明明是平凡的眉眼,却有点含情的味道。

他用扇子敲着掌心,脸上含笑,心里却想着怎么帝京这群官员别的不行,巴结人倒是无师自通。

那些人听到他的调侃,脸上却像没事人似的。不是他们不在乎,而是他们不能跟这少年较真。

这少年可是帝京的传奇,七岁前不能言语,人人都说他的弟弟很可能取代他世子的地位。偏偏他七岁那年又能开口说话了,而且渐渐跟临帝最宠爱的三皇子好了起来。

他像狗一样跟在三皇子后面狐假虎威,让大家以为他已经坐稳世子位置,将来又是一个纨绔侯爷时,他居然出人意料地倒向太子。

本来这样的倒戈也很常见,出奇的是他在阴差阳错之下立了奇功,因此颇得临帝赏识,这两年来进宫的次数比景王这个皇子还多。

瞧瞧他刚刚回来时的方向,不正是那常人眼中遥不可及的皇城吗?

所以一干官员即使被指着鼻子骂了,也敢怒不敢言。

少年仰头看看自己题字的牌匾,忍不住叹息:“水至清而无鱼,我这幼军统领就是太清廉了些,所以才门可罗雀,无人往来啊。”

身后众人:“……”

纵使他们为官多年,此刻却还是忍不住由衷赞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分明是他这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当下说的事情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当成情报卖给政敌,谁敢跟他往来?

少年却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在意那些官员有什么反应。他现在圣宠正隆,除了临帝,谁都可以不买账。前些时候还从太子那里为幼军讨了一批赏银,足够让最近手头紧的太子殿下咬牙切齿了。

看门的张福远远就迎了上来,一张极有福气的脸布满笑容,今年是他在张府做事的第三年。外边的人怎么说自家大人,他们这些下人不是没听说过,但作为东家,这位大人的确是厚道人,虽然年纪小小的,府里的事务却理得井井有条,赏罚都是一碗水端平,没有偏袒过谁。他们这些混口饭吃的,没有不讨好这种东家的道理。

少年见到家仆时也变得和颜悦色,跟他一起走进府邸后,问道:“张福,今天可有松山来的信?”

武侯以幼子年幼在外为由,上表举家迁到松山,武侯成了个闲散的教书匠,日子倒也过得轻松。他从前是个懦弱的人,连侄子上门求助都不敢见,的确不适合呆在帝京这云谲波诡的权力漩涡。他虽然已经不是武侯世子,却还是暗中派人关注着他们。

张福想到这个便有些替他心酸,每年他都关心松山那边能不能买足年货,又放他们回家跟亲人团聚,自己却总是一个人过。但这些达官贵人的事毕竟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插手的,他喏喏应道:“有的,厚厚的一叠呐!”说罢就拖着两条短萝卜般胖胖的腿跑进门房里头,果真拿出一封厚重的信。

君闲边往主屋里走,边拆开封口,细细地看起上面的条目来。从前在侯府,武侯夫人常常会遗漏一些东西,因此每次都要找他核对一遍。他当然不知道这只是武侯夫人为了接近他而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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