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唐(171)

魏父见两个小孩完全没把自己看在眼里,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心里有些恼火。再看看李元婴让人把马车围拢的架势,魏父冷笑说:“滕王这是要挟持朝廷命官吗?”

李元婴这才把目光转向魏父。

魏父长得和魏征有点像,不过魏征是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比谁都懂变通、懂审时度势;魏父只学到了魏征面上的东西,却没真正学到魏征的本领,更没明白魏征是凭什么封的郑国公。

李元婴奇怪地道:“我对朝廷命官又没兴趣,做什么要挟持朝廷命官,我是来找我姝妹妹的。”

魏父腮帮子抖了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膺上前把魏姝挡在身后,怒道:“你少一口一个姝妹妹,谁是你妹妹?谁许你叫得这么亲近的?女孩子的闺名,也是你一个外人能叫的吗?”

李元婴理直气壮地道:“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我还嫌弃姝妹妹一直叫我殿下呢,叫名字多好。”他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反问魏膺,“你又是谁啊?我和姝妹妹认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也没看你给姝妹妹写过信,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

魏膺气得想把他活撕了:“我是她哥哥!”

魏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殿下无意挟持我们一家人,那就让人都散开吧!”

李元婴耍无赖:“那不行,我还没好好和姝妹妹说话。”

魏父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元婴往车里探头探脑,试图越过魏家父子俩看看魏姝,结果魏父和魏膺把魏姝挡得严严实实。这对父子俩心眼真小!李元婴耍赖不成,只能开始和魏父讲道理:“敢问魏长史,是郑国公大,还是你这个长史大?”

魏父皱着眉答:“当然是郑国公大。”

李元婴又问:“是当父亲的大,还是当儿子的大?”

魏父道:“当然是当父亲的大。”

李元婴道:“那就得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挺直腰杆直视魏父和魏膺,“我是魏侍中叫来的,他要我问姝妹妹几个问题,最后要怎么做全凭姝妹妹决定。现在我要按魏侍中的意思和姝妹妹说话了,你们还不快让开!”

魏父不信:“父亲怎么可能让你来?”

李元婴言之凿凿,瞧不见半分心虚:“怎么不能?我和魏侍中学了整本《礼记》,算是魏侍中的半个弟子,魏侍中六十多岁了,有话要转达怎么不能让我跑腿了?这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为了印证自己跟魏征学《礼记》的事,李元婴还恬不知耻地自夸起来,“魏侍中还说,我学东西可比你快多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句话得给你讲三遍你才能记住!不信?你随便从《礼记》里挑一段,看我是不是比你学得更好!”

李元婴表现得太理直气壮,魏父被他给唬住了。

如果李元婴真的是来帮魏征传话的,他确实没理由阻拦。毕竟父母替他们照顾了女儿那么久,他不顾母亲反对直接把魏姝带走已是不对了,哪能再当众违逆魏征的意思?

魏父冷硬地松口:“你现在就可以直接转达。”

李元婴不依,指着横在车门前挡住魏姝的魏赝说:“你把姝妹妹挡住了,让一让,和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算尊重对方。”

魏赝气呼呼地转了个身,让李元婴可以和魏姝对视。

李元婴问:“你愿意和他们去任地吗?”他语气平静地询问魏姝,“你愿意的话,我叫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后面几辆马车马上就跟上来了,我让他们跟着你到地方,把地址记下来,到时我们还是可以继续通信。”

魏姝定定地望着李元婴认真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元婴明白了。

魏姝确实不愿意的。

看看魏父和魏膺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和魏姝肯定不是一路人,魏姝跟他们走肯定不会快活。

李元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愿意留下来吗?”

魏姝也不能回答,父兄和母亲都在身边,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李元婴径直往下说:“你祖父和祖母年纪都不小了,人老了免不了浑身毛病,你祖母又不喜欢雇外人到家里,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身边没个亲近人肯定不行。可你的父亲和叔叔们都要为国效力,姑姑们又已出嫁,不可能长留在你祖父祖母身边。所以,虽然你还小,但是跑个腿、做个菜、喊个大夫这些事你还是做得来的,你可愿意辛苦一下留在祖父母身边照料他们、替你父母在祖父母身边尽孝?”

魏姝愣愣地听着。

李元婴道:“怎么?你怕辛苦吗?”

魏姝立刻说:“不怕!”

李元婴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可孝顺了,怎么会怕辛苦。”他笑了起来,朝坐在车里望向自己的魏母露出两个小酒窝,瞧着乖巧又可爱,“伯母,刚才没能和您问好,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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