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239)

才进了瓦舍,还未交那座勾栏,便见着几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不光有翰林院的,还有他在朝会上、礼部常见的人。还有些似乎曾在某处见过,只是不够熟悉,想不起来是谁的,他也都暗暗看了几眼。而后压低斗笠,叫家人挤到勾栏的栅栏门外,给足了几人的看戏钱,带着孙儿进了门。

他们到这瓦子的时辰已是相当早了,又有仆人早早过来排队,到他们进场时也已坐满了大半的场子。桓大人想花些钱与人换好位置都没换成,只得坐在稍远处,眯着眼打量戏台。

坐下之后只见人如流水般往里进,不多久那空着的位子便都坐满了,从戏台左侧入场门后走出两个力夫打扮的人,一个鼻间抹着一点白;一个满面涂黄、鬓杂白丝,推着个独轮车。

出场时两人并排而走,走到台前,那丑角儿忽然跳起来叫了一声“轧我脚了轧我脚了”,骂那年长的白长这么大个子,推车不看路。那年长的也生气回骂,两人争了几句,竟要上衙门。

桓侍郎心知这戏里有他孙儿断案,说着不爱不爱,心里也难免有些期待。正待直起身细看,台下已是山崩海啸般的掌声响起——

用掌声表示喜爱的用法儿,还是宋时在福建弄出来的。

他那点儿期待都化成了挑剔,指着台下问:“这有什么可笑的?因何如此大笑?”

他的管事之前看过这相声,看到这里就想起两人接下来被铐在凳子上,初初还敢硬气吵架,后头就要为吃不上饭而改口认盟兄弟的情态,掩着口儿一面笑一面给桓侍郎讲解。

桓侍郎坐得靠后,一场下来只听得笑声不断,鼓掌声亦是一浪高过一浪,别的都没看全,只看戏里扮的孙子出场时硬比别人高过一头,走路迈着方步,极有官威,极为稳重。

能把他孙儿演得这么威重,这班子也算有几分可取之处。

他刚要夸这班子两剧,到了正杂剧中,却见扮宋时的演员也是一样的高人一等。不只是高,这戏里的宋时还会武艺,一个人对战数人,接枪扔枪、打得花团锦簇。

而与他对打的那人姓文名焕之,是个京里高官子弟,自幼放荡、不学无术,因见了李笙君貌美便要强抢,最后被宋时打伤送归……

这不就是他孙子桓文么!

桓阁老原本还觉着这戏排得好,此时却再也按捺不住一腔怒火,立刻吩咐人下去寻官府,给他拘了这班子!

他也看不下去这踩着桓家邀名的戏了,怒冲冲起来就要走。从座席上一路下去,却见许多人为着这段他孙儿挨打的武戏大把地洒银子、洒铜钱,满地叮咚碎金声,都是响在他心底。

洒钱的人中,竟还有他眼熟的那几个身影!

之前见着背影时不曾想起来是谁,下台时路经座席,近处见着那些人的侧脸,倒忆起仿佛是在马尚书处见过几个,仿佛应当是些武人,身份不怎么高……

他朝那群人看了几眼,因并不想叫人在此处认出来,便收回视线仍往前走。但当他的目光掠过那群人往前方戏台下空地看时,却扫见一个真正熟悉、熟悉到让他一见即心惊的身影,也戴着凉笠,正半扭着身子背对他托腮而坐——

那不是他不省心的孙子桓凌么!

第103章

桓四辅见着孙子在这里看戏,简直比见着戏里演他孙子还堵心, 连告那戏班子都顾不上了, 急急忙忙出了西瓦子, 吩咐一个小厮:“去把你三叔叫出来,我和你大伯在德广楼等他!”

他带着大孙儿去了离得最近的大酒楼, 要了个清净包间等着桓凌过来,心中余怒未平。

方才见得小孙儿被人扮成丑角,另两个孙儿却在台下看得得趣, 实在叫他不知该气恼这戏班子无礼, 还是孙子们不知事!

待送茶点的小二下去了, 他便将一应管事家人发到外头,冷着脸问桓升:“你看过这戏?这戏里故意抹黑你弟弟, 你竟毫无所觉, 还当这是出好戏, 在我面前力荐?”

若说桓凌一心爱上宋时, 与堂弟潜结怨恨,放任这本杂剧搬演还有三分歪理, 他这做长兄的竟坐视亲生的幼弟被人当作丑角搬上戏台?

他孙儿纳闷地说:“怎个不好?演他的‘装孤’扮相也俊, 戏上又演他是个会断案的清官, 做事公平, 百姓敬服, 比包拯也不差哩。”

谁说桓凌了!说的是你亲弟弟桓文!

可这出戏里哪儿有桓文?

桓大哥低头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剧里哪有他弟弟,见祖父怒气冲冲地又不敢问,最后终于想起祖父含怒而起时, 台上演出了个要强抢“李笙君”的匪寇“文焕之”。

“文焕之”三字去了后头的“之”,再颠倒过来便念“桓文”,可除了这名字之外也再无联系了啊。他弟弟是个知书达礼的秀才,不甚好南风,更不通什么武艺,怎会是台上强抢美少年的花脸巨寇文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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