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264)

他匆匆离开,身后犹听到大哥诧异的声音:“时官儿今日怎么有些不对头,方才到房里寻他,脸色就红得异样,这一说起娶妇的大事,又匆匆避开……”

当初给他订阁老孙女时,他都淡定得好像成亲的不是他似的,怎么今天倒像知道害羞了似的?莫非是从前都没长大,不懂这些,如今私下里看上什么人了?

他进门时看时官儿那副兵荒马乱的样子,书房里不会藏了诗帕什么的吧?

父子三人议到此处,不禁都有些发愁,怕等桓凌从边关回来时宋时却已有了心上人。

——他临别时千头万绪中还想着给时官儿说亲的好意,岂不是就要白白抛费了?

三人同情着桓凌,岂不知宋时藏的书信正是桓凌从边关寄来的。他将那封书、那套《鹦鹉曲》换着夹在书里、书套、银匣、书架、炕琴、箱笼、衣柜……

满世界都藏遍了,还是不安心,怕他哥到书房里翻出来,知道这是桓凌写给他的情诗。

其实这只是正常的用户体验而已,他们古代人写踢球不都要写个“倚玉偎香不暂离,做得个风流第一”吗?

还是掖在衣服里带到翰林院存着比较安心。

他转天绝早便揣了书信回院,照样带着庶吉士们刻字、刻书,不过如今已经培养出一批会刻字的庶吉士了,就让先进带后进,他自己倒可腾出些时间跟着前辈们编大典目录。

如今第一要修的是本朝典章会要,因有许多官职、法令变动频烦,须时常到库里取旧文档,他那现代化索引目录和索书号却是帮着众编修、修撰省了许多翻找的工夫,于是以刚入职之身,便得了许多同事的好感。

登梯子上架翻旧档时,还有几个年纪比他大了十几二十岁,看着也不怎么结实的前辈主动在下头帮他扶梯子。

宋时在梯子上浑身绷紧,不怎么敢大动,生怕梯子摇晃,他或者他手里的书掉下去砸着众人——他还年轻,身体又好,摔一下不要紧,这几位万一叫书砸着,可是能出大事的。

他只顾着翻文档,不防袖子在柜上挂了一下,一封书便从袖中掉出来,里头信纸太厚,不是飘飘悠悠而是直直坠落向下方一位前辈。他恨不能跳下去捞起那封信,却怕出事故,愈发绷直身子不敢擅动,只能看着那信擦着人脸坠地,露出桓凌因受了边关风霜历练,比从前更见筋骨力道的一笔颜体字:

“吾弟宋子期亲启”。

宋时一双眼中只看见那封放得极大的书信,耳边一片乱声,仿佛梯下那些人都在问他师兄为何给他寄信,为何写得这么亲昵;又仿佛那些人已拆了他的信,一字字念着那几首《鹦鹉曲》。

他强自镇定,勾起嘴角肌肉,也不知自己笑了没有,淡淡地说:“这封信是我师兄桓佥宪从边关寄来的,为我当日给他过一把游标卡尺,他在边关有些得用处,作了文章与曲子赞那把尺。我昨日读过,文气舒长,曲韵婉转,便不忍将其深藏书房,特地拿来与众人共赏。”

他只是早上太忙了忘记拿出来,不是放在哪儿都不安心,非得随身带着不可。

第114章

游标卡尺这个名字从宋时嘴里说出来,众人耳中过了过, 立刻就被信中“鸳鸯尺”三字冲到不知哪片大洋去了。

在库里翻找文书的众人听见有新文章和曲子, 便都扔下枯燥恼人的旧宗卷, 凑上来听人念文章。宋时不知怎么从梯子上平安爬下来的,不过方才耳中幻听的《鹦鹉曲》传进现实, 再听一遍还是叫他胸中似有火烧,恨不能一头扎进地缝里。

为了证明这套曲子是完全写实地描述游标卡尺外形、用法,并没暗示什么隐晦的感情, 他赶紧回值房取了一把尺来给人看。

幸亏前些日子带着匠人修书时, 也用游标卡尺量过补粘原书的纸料大小, 值房多宝阁上就收着一把尺,不然单看文字……弄不好就有人不信这套曲儿单纯只是描写尺子的呢?

他拿着尺挤进人堆, 滑动游标, 分别讲了各部分的名字和用途, 又从架上取了个小石鼎, 里里外外量过一遍,展示其用法。

使用报告跟产品配合食用才不容易误会么。

众人亲眼见游标卡尺, 才彻底理解了那套《鹦鹉曲》中“似滩边鸳鸯并尾”“忍拨孤翅向东西, 为料量别离长短”的意思。

那两对长短量臂紧紧依偎, 岂不正如滩上鸳鸯相挨相交的尖尾?量东西时须拨动游标在主尺上左右移换, 探出的单臂也正如孤雁羽翼, 而那乍分开的两翼间刻着细密刻度,量的正是它们被分开的长短。

果然字字句句都是写尺,只是曲词缠绵多情, 貌如宫体,韵似花间,若不看见这尺,还以为是他是抒发自己怀远人之思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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