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大师神色微微复杂， 然而再细看两人面相，发现两人的的确确是他之前所看出的——天作之合。

既是如此， 了然大师也就当真无话可说了。

罢罢罢，这一人一妖既如此心诚， 愿意和彼此过一生， 那，他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和尚，又何苦去再做恶人？

他从前是看到无叶面相上的戾气和杀气，故而才对无叶极其严苛， 觉得无叶纵然天资聪颖，却迟早有为恶且是为大恶的一日，只盼着自己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待到无叶为恶之时， 也能将其拦下。

甚至为了这个， 之前无叶叛离师门的时候，了然大师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不过现在……

既然无叶有了心上人，面相都变了。

了然大师原本的打算，倒也可以变上一变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书中妖， 沉吟半晌，终是最后问了一句：“妖仙阁下，可是当真愿意，舍弃千年寿命，只与老衲这徒儿，携手几百年光阴？”

了然大师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也正因着他这些本事，所以也看出来无叶的寿命比其他人都要悠长，命格也更硬。

当然，他也看出来叶善一旦化成。人形后的寿命多寡了。

叶善微微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了然大师的本事这般厉害。

而无叶和尚则是一怔，随即立刻上前，问道叶善化成。人形，必须要减千年寿命？

他刚刚也听到了这个了，但是……无叶和尚心中总想着，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他虽然想要这一辈子都能和他的小妖精在一起，却并不想小妖精因此而寿元骤减。

了然大师不语，只看那书中妖。

书中妖·叶善：“……”公公都叫了，老和尚竟然还不帮忙劝解？

叶善心里哼了哼，却还是伸出手指，对着他的桃花轻轻勾了勾手指。

“过来。”

无叶和尚见状一顿，心中却也是真想知道其中之事——他喜欢着他的小妖精，也想要永远霸占着他的小妖精。但是，这也仅限于他活着的时候。

若是小妖精比他的寿命原本要长很多，只是为了早日化成。人形和他在一起，故而就减少了诸多寿元……

无叶和尚心头骤然间难受了起来。

叶善瞧见了，却小声道：“若是换了你，你当如何？”

无叶和尚一怔，随即想也不想的就答道：“若是为了能和你相处一生，小僧自是万事都可舍弃。”

莫说是千年寿元，就是万年十万年的寿元，他也愿意轻而易举的舍弃。

叶善闻言心头熨帖，然后又小声道：“我也是啊。”

无叶和尚定定的瞧向叶善。

叶善有些恼，微微红着脸，小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到愿意舍弃很多事情，你又焉知我不能为了你舍弃这诸多事情？我对你的喜欢，哪里就比你对我的喜欢少了？”

就算在曾经的一开始，他付出的感情的确不够多。但是，日子久了，相处久了，穿越了这般多的世界后，真心才能换真心。

叶善的真心，从无半点虚假。

既无虚假，又怎能容人质疑？尤其这人还是他的……爱人？

无叶和尚不意叶善会这般说，呆了呆，才低声道：“你，不后悔？”

叶善道：“后悔什么？换了你，你不会后悔。我又因何会后悔？”

无叶和尚这才低低一笑。

是了。若是换了他，他的确会舍弃那些千年寿命，只为了能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的短短几百年。

他既然可以深情至此，怎的就不相信他的小妖精对他的深情了？

他们本就是互相倾慕着的。

无叶和尚眼中越发的温暖。

他低声道：“好。这一世，你我都要好生的在一起。无论日子长短，你我都要相守。”

叶善也眼睛微微泛着水润的看着无叶和尚。

眼睛里仿佛……又长了钩子。

勾得无叶和尚恨不能在这佛门净地里就将他的小妖精给……办了！

然而终究还是不能。

了然大师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他这一生，虽的确收了几个弟子，但这些弟子里面，悟性最好，最出色的也就是无叶和尚了。从前他觉得无叶和尚迟早走上歪路，故而很多东西，都只浅浅的教了一些，不曾多教。

但是现在，无叶和尚不但离开了归来寺，还已经因为一个书中妖，彻底更改了命格。

如此算来，无叶却也是能继承他的另一项本事了。

故而了然大师长长一叹后，最终挑选了黄道吉日，于半月后，帮叶善以折损千年寿元的代价，早日化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