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愣了愣。

老太太被老头子拽了一下，也就没有再出头，她已经敏感地察觉出了自己儿子似乎与殷玦家人并不怎么合得来。

“嗯……”谢信有些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曾爷爷如此失态。

谢雨犹豫了一下，本来她还想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结果老太爷却开口说出了他见到龙崇宇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小雨你也去，细心一点，不要怠慢了客人。”

谢雨只好也点头应了，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以后，老太爷干哑着嗓音又再次确认了一遍道：“你就是当年擅闯东海的……”

“是我。”龙崇宇不待他说完便自己承认了，仿佛在说——那又如何，简直嚣张得令人无法忍受！

老太爷终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咬着牙难以置信地看了殷玦一眼道：“殿下……他就是你所说的契约者？”

殷玦嘴唇动了动，他并不希望看见他们剑拔弩张，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始终不能改变。

老太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里的拐杖便朝着龙崇宇狠狠地打了过去。

龙崇宇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实木质的杖子就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

老太爷没有在拐杖上倾注灵力，除了因为伤害过大也会影响到殷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以殷玦父辈的身份，为自己的孩子讨个说法！即使他知道凭龙崇宇的实力要捏死他很容易，即使这一点伤害比起当年龙崇宇施与在殷玦身上的根本微不足道！

龙崇宇额头顿时血流如注，面前的景物也都模糊起来，他隐约看见殷玦冲上去拦住了那个勃然大怒的老态龙钟的老人，他已经对当年经历了那一场杀戮的海族将领没有了任何印象，只除了后来化作水雾消散不见殷玦……

原本能够躲过的，可是他没有躲，如果是为了他们的龙君来教训他的话，他可以心甘情愿地承受。

龙崇宇身体摇晃了一下，最后还是头晕目眩地半跪了下去。

老太爷打了第一次，等第二次抬手砸下去时力道已经脱去了大半，并且殷玦也脸色刷白地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杖子，声音微微发颤道：“别打……”

老太爷使劲抽出殷玦手中的拐杖，声音饱含着悲愤道：“如果连我也不能帮你出一口气的话，就没人能帮你了……”

“可是……我已经不怪他了。”殷玦似乎还想再解释，龙崇宇后来对他很好，其实真的很好，虽然总有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

“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老太爷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静默了半晌后，他开始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峙，慢慢转身离开，因为年迈，他显得很吃力，“能让他也尝尝流血的滋味，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殷玦垂下眼帘，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在老太爷他们的心底留下了多大的阴霾，他只知道，他们都对龙崇宇恨之入骨。

不远处的灯光下，一直放心不下三人的谢雨又悄悄找了个理由摸了回来，结果就看见了刚才老太爷打人的那一幕，她简直都惊呆了，从小到大，老太爷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沉稳的不苟言笑也不会轻易发怒的老人，可是现在他竟然也那么怒不可遏地出手了，单薄佝偻的身体像是瞬间积蓄起了巨大的能量。

老太爷看见呆呆地站在路边上的谢雨时，已经收敛好了先前失控的情绪，他皱眉道：“怎么又回来了？”

谢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摇摇头，上前扶着老人慢慢朝住的地方走去，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老太爷的手臂在轻轻颤动。

老太爷问道：“看见了？”

谢雨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老太爷连带着谢雨也教育了一番道：“以后找男朋友别学你殿下，受委屈了也别一个人憋着，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训人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谢雨：“……”信息量太大，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当机了……

龙崇宇被打的那一下力道可不轻，他都差点没能再站起来，殷玦撑着他的一条胳膊，担忧道：“没事吧？”

额头上浓稠的血滴已经延伸到了下颌，连眼睛都给糊住了，龙崇宇站了几分钟都没有办法压下那股痛楚与眩晕感，他不由地感叹道：“下手真狠。”

因为他的这句话，殷玦的脸色又褪得像一张白纸，他想他可能做错了，他应该避免让他们见面的，之前他只考虑着要与族人团聚，要问清老太爷他们前段时间失踪的原因和去向，却低估了将会引发的冲突的程度，以至于像现在这样，寒了老太爷的心，伤了龙崇宇的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