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似生平(28)

他一生眼高於顶,旁人夸他武功心性,他还会敷衍两句,若是夸他这张脸,免不了怀恨在心,日後一笔一笔地清算。

然而换作顾怀昭,他心里非但没有丝毫不悦,还恨不得多添几分色相,哄得那人更痴迷一些。

如毒花一般,盘踞生根,散发出浓郁的甜香,把花开到最豔,来诱捕自己的猎物。

用最芬芳馥郁的香气,把自己最心爱的猎物哄到嘴边……那种血脉贲张,实在是无法言喻……

顾怀昭被他一句话弄得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虽然察觉到危险,但落在应雪堂目光里,就像汤锅里的活虾,刚开始在柴上烧,还自觉暖洋洋的,等想要逃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眼睁睁看著应师兄攥紧了自己的手,拉到嘴边,含糊笑道:“顾师弟早上去打水了吗?手上划了道口子。”

顾怀昭手心里全是痒痒ròu,被温热的气息拂过,站都站不稳了,差点倒在应雪堂身上,勉强道:“没、没事,我自己舔舔就好。”

应雪堂几不可闻地笑了:“师弟刚帮我涂了药,我也……”他後面说些什麽,顾怀昭已经全然听不清了,掌心的擦伤,被温热柔软的舌尖执拗舔过,刚开始还能分辨出一丝刺痛,後来整条手臂都麻了,彻底昏了头。

应雪堂低头舔了一阵,把干掉的血迹一点点舔尽,连每一道记著姻缘、寿命、福禄的掌纹也不放过。

等心满意足了,眸光重新落到顾怀昭身上,才发现顾怀昭侧著脸,浑身都在发抖,连後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应雪堂哑著嗓子,喊了他一声:“顾师弟。”

顾怀昭脸上又红了几分,眼睛闭得死死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安地滚动著,额角全是热汗,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应雪堂上前半步,把他拥在怀中,凑在顾怀昭耳边问:“怀昭师弟,怀昭?”

顾怀昭还能动的那只手抓著应雪堂的手臂,紧张得把袖子都扯出折痕来。事到如今,他总算想起应雪堂上一回破戒是怎麽回事了。

凤城郊外,幕天席地……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fèng,结果这人一开始就知道了,那师兄这一路……是如何看他的?

是人必自rǔ,而後人rǔ之?

还是有一丁点的,记得他对他的好?

应雪堂见顾怀昭汗出个不停,把他又搂紧了一些,轻笑著说:“师弟脸上好热,是不是这里也病了。”

顾怀昭仍是不敢睁眼,直到脸颊被人轻轻吻过。

驿站那轻轻一吻,和眼前这一刻重叠起来。

顾怀昭突然心跳得极快,似乎猜到了什麽端倪。

应雪堂声音压得极低,手按在顾怀昭腰带上,极温柔地哄道:“我帮师弟看一看病,好吗?”

没等顾怀昭说些什麽,一枚锐器破空而入,牢牢钉在地上。

顾怀昭慌忙睁开眼睛,一个转身,把应雪堂牢牢护在身下,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钉了一张生死帖。

他想起肖枕梦来,浑身巨震,急著跟自家师兄说一说正事,连喊了几句:“应师兄?”

可应雪堂还紧紧拧著眉头,盯著生死帖,眼中怒气几乎要喷涌而出。

第34章

顾怀昭匆匆在自家师兄身上摸了几下,确定没伤到什麽地方,这才坐起来,把生死帖拆开细看。

那战书果然是肖枕梦留的,上面定的是後山星月崖一较生死。顾怀昭深吸了口气,正要好好安抚应雪堂几句,自己去赴这场剑斗,应雪堂已经扯过战帖,飞快扫过一遍。

顾怀昭看他气得不轻,试探著说:“应师兄,我这几个月被关了紧闭,每日闷头练剑,功夫又有些长进。我去劝他下山,要是打起来,我跟他毫无瓜葛,也能全身而退。”

应雪堂气得脸色铁青,人竟是微微发抖,勉强对顾怀昭挤出一个笑来:“我一个人去会他。师弟要是跟来,便是瞧不起我!”

顾怀昭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拦在门口,急得直摇头,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应雪堂狠狠道:“我和他以生死相赌,师弟替我出面,是要别人嗤笑我应雪堂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顾怀昭心急之下,更是口讷:“那我在旁边看看,我不出手,就在旁边看著。”

应雪堂闭眼喘息了片刻,竭力放柔了语气:“你在一旁看著,我会分神,师弟在这里等我,我才能尽快地回来。只要一个时辰……不,只要半个时辰。”

顾怀昭自己也去过星月崖,不算斗剑的时间,光是往返,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听到应雪堂这样担保,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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