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迷香(77)

连续两天晚上都是露宿野外,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要么靠在他肩头睡,要么正枕在他大腿上。明明睡着之前他在东她在西,可每次醒来她都跑到他身边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每天早上听他喊这里麻了那里麻了,暗香依依就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然后被他指使着去附近打水,她只得埋头去了。

这一天终于又经过一个村镇,村镇虽不大却刚好有个小客栈,暗香依依感念今晚终于可以睡床了,他却说:“荒郊野外,一边上茅房还能一边看风景,多愜意。”惹来她侧目,甩开他一头扎进客栈,“不行了,再不洗澡咱俩都臭了。”

可她刚洗完澡还没爬上温暖的床,便又被他拽出门去,背在肩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楼宇间。

她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我有钱,咱俩不必半夜偷跑。”

慕容逸脚下一个踉跄。

她笑得放肆。

他不恼反笑,忽然跃至一棵髙树上,将她自背上放下,回身看向了她。

满天星斗,照亮了他的眼睛,却难以辨明。

她全神戒备,不知他要做什么。

夜风习习,吹乱了她的发,她刚伸手拂开,便见他微微靠上前,落脚的纤细枝干微微晃了晃。她瞪大了眼睛,不知他要干吗,便见他弯起唇角,道:“依依,你讨厌我吗?”

暗香依依本想摇头,可目光一转,却没有回答,只问:“讨厌如何?不讨厌又如何?”

他低下头来,目光与她相对,她想躲却无处可躲,索性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听他轻声缓语道:“我曾经很讨厌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

她微微一怔,目光变化的刹那,又听他说:“可如今我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讨厌你了......”他伸手,撩起她鬂边的发丝绕在她耳后,手指似有似无地触着她的面颊,轻声道,“依依,你讨厌我吗?”

暗香依依伸手抓住了他在面颊上肆虐的手,道:“从未讨厌过。”

他目光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反手握住她的手。

暗香依依没有挣扎,只弯起了嘴角,似笑非笑道:“慕容逸,我不是你曾经认识的那个暗香依依。”

慕容逸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你是谁?”

暗香依依抬手将自己的眼睛和嘴拉扯到变形,凄厉地说:“我是鬼......”

慕容逸一扇子打在她额头上。

一路上,慕容逸不走平坦大道也不住客栈,美其名曰要带她顺路领略一下名川大山无限风光,但暗香依依却不会单纯地认为他真是想亲近大自然,其中必有缘由。

有时候路上风景着实美了,慕容逸也会停留片刻驻足观赏。但暗香依依仍明显感觉到,慕容逸一路急赶,似后有追兵,如此已有五日。

暗香依依每每在背上揶揄他,“马儿跑,马儿也要吃草。”慕容逸竟然也不恼,只不过一纵一跃幅度越发大了些,只颠得她哎哟哎哟地直叫。

因时常露宿荒郊,慕容逸也会烧些野味给她吃,但吃了半年陈峰做的饭,竟觉得慕容逸做的差远了。慕容逸见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好吃吧?”

“一般般。”她如实回答。

慕容逸哀怨地看着她,“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看着他的样子,若在半年前她定然没什么反应,可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感觉,忽然笑了出来。

结果不笑还好,这一笑,后面的饭便是她动手做了。

她其实会做饭,毕竟在现代时,她都是一个人生活,只是现代人做饭可不是用柴生火。

她一边生火一边呛得流眼泪,火还没生起来便已烟尘四起,将她熏成了大黑脸。

慕容逸体贴地拿出镜子照给她看,见她看得惊呆,不由得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配着她黑黑的一张脸,甚是相得益彰。

一顿饭终于做好,慕容逸吃了几口,竟然能一边苦着脸一边说:“很好吃。”

暗香依依毕竟是第一次用柴火,一来掌控不好火的大小,二来不小心还烧到了袖子,手忙脚乱之下,水煮鱼变成了烟熏鱼。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艰难下咽还一边说好吃,虽知他昧着良心说话实乃家常便饭,仍有了流泪的冲动。暗香依依心里正因他的奉献和牺牲感动得稀里哗啦,便听他笑眯眯地道:“你做饭做得这么好,以后饭就由你做了。”闻言,她当即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过后,二人你推我让,你谦虚我比你更谦虚,逼迫与反抗,算计与被算计,最后,谁做饭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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