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39)

久妖有些怔愣,随即笑了,那是有些凄凉希冀的笑。她缓缓道:“一别四年,不知他可还记得我,不知他是不是还恨我……”她眼中含泪,略一摇头,又呛声道,“不管他是不是恨我,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只要能医好他,便是……便是让我死也甘愿……”

冰依幽幽一叹,只觉已没必要再问了。她伸手按上久妖乌黑油腻的手,轻轻一拍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事先申明,这九重水吟咒并非什么人都能学的。我只能尽力而为。”更何况,即便我不行,也还有祈然呢。冰依在心中暗加了一句。

久妖的手微微一抖,慢慢缩回来,苦笑道:“我明白,如此便多谢你了。来日,我会在码头等着你们。”

说着,她站起身来。清晨的风拂得她破烂衣衫随风摇摆,不知此刻武功尽失,法力全无又被一国追杀的她,如何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冰依低头看朝阳照耀出的影子,倒反似乘风御剑的仙人一般。

冰依心里明白她是要独自躲避追兵,心下微微有些佩服。这女子,行事古怪,性格古怪,决断选择却是说不出得干净利落。与其说她像妖,不如说她像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收妖之人。在古代,又有哪个女子能如她这般,受过如斯□虐待,还能潇洒坦然自处?

这么想着,胸中忽然有些彭湃。久妖可以为了她所爱的人漂洋过海,受尽屈辱,连性命也置之度外。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执着和肆意,竟远比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要来得洒脱。

冰依想着久妖的爱,想着祈然的包容和宠爱,眼眶微微有些热。她忽然笑了起来,将蓝色封皮的九重水吟咒塞入怀中,笑道:“小妖,我们后会有期。”

久妖一怔,随即恍然道:“你不打算回鹰王府了?”

冰依脚尖轻轻一掂,挑起一块棱角尖尖的小石头握在手中,随即一笔一划用隶书体在墙上刻写:兰迪斯,我去威尔城了,不必担心,离魂术已有办法可解,一切安好。后会有期。水冰依留。

久妖看着这几十个占了大半面墙的字,嗤笑道:“你可真够嚣张的啊!”

冰依扔掉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回身向她抱拳嘻笑:“彼此彼此,这可是我向你现学现卖的。”

久妖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怔怔看着她的眼睛,又有种痛到绝处的恍惚。

冰依别开眼,指了指西面道:“我走了。”

久妖看着慕斯塔的方向,并不看她,默默点头。

冰依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微提了声音道:“别死了。”

“别死了。”谁知久妖竟也脱口说出这么一句。

两人对视半晌,都笑了起来。冰依道:“所爱的人不爱自己,总比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真心想守护的人好,是不是?小妖,再见。”

久妖默默看着那高耸的白色巨塔,默默回味着方才那句不轻不重的话,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居然……跟我说这种话……简直跟那个傻瓜一样……”

久妖笑着笑着,两行清泪慢慢从眼中淌下,在乌黑脏乱的脸上,留下两道苍白的泪痕。

小佚

2008-4-24 0:00

趁着有感觉,马上写了点,本来想写到跟祈然见面的,谁知还是没写到。现写的文,有啥漏洞错字难免,大家多多留言,指出来我会在文本里修正。谢谢了!^_^

Act 19. 重逢再相见(中)

坎贝尔城城主威廉姆的儿子托德今年十八岁,是雅鲁神祭司亚瑟最年轻的弟子。他五岁开始离开父母,跟随师父亚瑟在神殿中学习巫术,十几年未曾离开过喀布尔城,哪怕母亲病危,他也忍着眼泪没有回来吊唁过。

然而今天,他却回到了这个出生的城市,也看到了自己明显老迈的父母。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听从师父的吩咐,无条件协助那两个不知来历的男子,守护国家。

在抱住眼眶泛红的父亲时,托德还在注视着那两个让人完全看不透的男子。

一个如神祗般绝世俊秀,一个将自己融入空气中的黑衣刀客,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组合。可奇怪的是,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一前一后,并肩而立,还是遥遥相对,看上却都是那么得浑然天成。仿佛……仿佛这天地万物都只成了他们的世界,别人半点也融不进去。

当年,五岁的托德第一次得见师父天颜时,真的以为此生再不可能见到第二个拥有如此震撼人心容颜和气势的人了。谁知……谁知……

托德的思绪不自觉又回到了几日前,那个站在城楼上谈笑风生,从容飘逸,却让艾丽莎公主脸色大变的年轻男子。那是何等的风姿,何等的高雅,何等的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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