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182)

“嗯?”国欢怜惜的用帕子替她擦汗,方才一通闹腾,她的汗水和眼泪将脸上的脂粉糊花了。

“给我弄点酒来吧。”她鼓足勇气,手指捏着他的袖子,瑟瑟哀求。

她对洞房有莫名的恐惧,门莹和讷莫颜做为陪嫁丫头,曾经在事前接受过一定的春宫指导,以便将来能够代替她尽心服侍男主子。作为新嫁娘的她,本该也由额涅或者教养嬷嬷来指导一番,可惜临上花轿出门,莽古济都没敢在她跟前提半个字。

坐帐无聊的时候,门莹和讷莫颜两个丫头曾小声的彼此交流一二,谈及初夜的落红问题时,令端坐一旁的阿木沙礼如遭雷击,她完全不知道还要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为什么额涅从来没有提醒过自己?若是洞房时自己未曾有落红,那该如何?

她惶恐地看着国欢。

国欢的脸孔,近在咫尺,可惜她眼神混乱,根本没法分辨清他此刻面上是何等神色。

“借酒壮胆么?”他吃吃的笑,将她脸上的妆容擦干净,而后慢慢爬下床,竟然果真从左侧的炕柜上取了一坛子酒来。

他拍开封泥,正要找碗倒酒,阿木沙礼已如狼扑羊一般跳下床,一把抢过酒坛子,凑过唇便拼命往口中倾倒。

她并不擅酒,酒水穿肠,犹如钢刀剐喉,烈火烹油。

“慢点!慢点!酒太凉,别呛着……”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一再的叮咛。

她昏头昏脑地猛灌一气,连着小半坛子酒水下肚,耳边的喋喋不休终于清净了。

她抬头向他看去,那张脸白净温润,他依旧捧着酒坛,轻声问:“还喝么?”

头疼欲裂,酒水在胃中燃烧,难受得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如无数爪子在抓饶。泪眼逐渐模糊了视线,隐忍在心底的委屈在无限放大、扩散……令她忍不住想要放声恸哭。

“国欢哥哥……”她啜泣,哭得几欲断气。

“嗯,我在的。”他拥她入怀,小心地解开她的领口,替她顺气。

暗纹出风毛对襟的石榴红褙子滑落下来,她穿着那件解了领口的红底花卉纹样的圆领中衣,在新房内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国欢一把拉住她,低头堵上她的唇。

第二十章

讷莫颜掀开门帘进房时,门莹忙用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可没等讷莫颜明白过来,封闭的床帐子已微微一阵抖动,一只玉白色的手从帐内伸了出来。

门莹抖擞起精神,忙上前撩开帐子:“福晋可醒了?”

床帐子掀起,拥被躺着的阿木沙礼惺忪了双眼,似睡非醒的一脸困倦,一头不算浓密的长发搁在枕旁。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手缩了回来,摁住自己的额角:“好疼。”

门莹忍不住抿嘴偷笑:“主子初为人妇才会略有不适……奴才恭喜福晋。”伸手扶起阿木沙礼。

阿木沙礼听了她的话后,不觉一愣,顿时从宿醉头疼中清醒了七八分。昨晚上她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便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想,越想越觉得脑袋发胀,昨晚的画面太过凌乱,搜刮记忆,根本接不完整。

她最后只得放弃,任由门莹和讷莫颜服侍着起床换上衣裳。门莹替她穿衣的时候,讷莫颜爬到床上整理被褥,刚抖开被子,便发出一声噫呼。

阿木沙礼回头一看,床上的锦被已被挪到了一边,床褥上铺着一块雪白的帕子,帕上沾染血迹。

讷莫颜面红耳赤地将血帕子捧起,门莹亦是难掩羞涩地拿了只匣子,将元帕收拢好放进匣里。唯独阿木沙礼只觉得脑子被雷劈成了浆糊,完全呆掉了,愣愣地看着讷莫颜捧着匣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不由大叫道:“她这是要拿那东西去哪?”

门莹扯回她,不让她追出门去:“主子别急,听奴才给您解释。”门莹口中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替她梳妆打扮,“两位大福晋在外头明间坐着等敬茶呢……之前您病了一场,不晓得外头说什么闲话的都有……”

阿木沙礼手足冰冷。

她被关在地牢中时,党奇等人四处散布她与人通奸私奔的消息,虽说她随后获救回家,但谣言真真假假总是对她名声有损,这也是为什么莽古济着急把她聘了夫家,早早嫁人的原因。

门莹此刻甚是欢喜,似乎颇有扬眉吐气的得意:“本也不用这般做作,只是总要趁此机会给主子洗洗冤情。”

她和讷莫颜昨晚上就商量好了,若是早起发现元怕不曾有落红,那她们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若是有,那就立即拿出去给两位福晋过目,也好给主子讨个清白,堵一堵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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