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187)

松汀正要回答,那头马车的车门打开,国欢一身清爽地站在了车门前。

门莹极有眼色的立即缩了头,钻出车厢,讷莫颜却依旧低头在啜泣不已。

国欢一边低头钻进车厢,一边笑问:“这是怎么了?你家格格又欺负你了?”

和新买来的门莹不同,讷莫颜从小跟着阿木沙礼一起长大,国欢自是与她也十分熟稔,说话都透着一股子门莹没法替代的亲近。

讷莫颜这才意识到国欢上了车,忙胡乱用袖子擦了眼泪,手脚并用的爬下了车。

国欢含笑看着讷莫颜的背影,笑道:“这孩子又怎么了?”

阿木沙礼不答,眼睛瞟向窗外,果然发现松汀已不见了。

国欢撩起长袍,挨着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致。这时,车身一震,随着车轱辘的转动,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大约走了十多丈,一水的一人半高的围墙,青砖墨瓦,墙上泥灰从簇新陡然换成陈色砖墙。这是经过到了邻居家的墙头了,果然往前走了七八丈便是两扇兽头大门,门扉紧闭,门前却停了两座软轿,轿夫们三三两两闲坐在墙根边,衣着倒也干净整齐,不像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小厮仆役。

只这一息工夫,马车已驶过了那宅门,果然另一边又有三骑马奔驰过来,马上之人不说个个身披绫罗,也都衣着不凡。

阿木沙礼忍不住频频回头探望,眼瞅着那三乘马果然在了那座宅门前停了下来,不由愈发对那邻居好奇起来。

“那宅子住的是什么人?”

国欢轻笑:“你忘啦?再仔细瞅瞅。”

因是坐在车内,视线有限,她虽然觉得这条街以及那宅门颇为眼熟,一时却想不起身在何处。

她不禁摇了摇头。

国欢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忘性大的笨蛋,那是八叔家呀!”

“八叔家……”她被鼻尖滑过的那抹冰冷滑腻的感觉,刺激得全身汗毛林立,一时愣怔,脑子一时懵了。

“怎么了?”他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担忧起来。

“嗯、啊……八叔……八叔?”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皇太极那克出!”

她几乎下意识地抬起上身,探头便要从窗外伸出去。国欢笑着拉她回来:“那日坐帐,还是八婶给你送的吃的,你倒是全忘了。”

整场婚礼她都是在浑浑噩噩的煎熬中度过的,哪里会去留意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马车已然走完整条街,眼前景物一变,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国欢伸手将车窗帘子放下,顺手握住她的一只手。

手心里握着的那只小手略微一挣,便没再有动静,国欢见她并没有甩开他,不由心中欢喜,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出温柔来。

阿木沙礼只觉得浑身犹如针扎般难受,她将头扭向车壁,强迫自己尽量不去关注自己的手。

第二十二章

女儿女婿回门,武尔古岱甚是高兴,而莽古济对国欢却是淡淡的,只对阿木沙礼极尽关怀,问东问西、问长问短问了一大堆,阿木沙礼却是懒得回答,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低着头吃东西填肚子。

门莹果然寻了个机会,向莽古济禀告了夫妻俩分房就寝的事。莽古济先是一惊,又抓来讷莫颜一通审问,最终确认是因为国欢服药的缘故,并不会长久如此。

莽古济听完后反而心头松快下来,偷偷将女儿拉到自己房里,小声嘱咐道:“这对你倒也算是件好事,你也没好好做个月子,身子亏空得太厉害,不适合马上有孕……”

阿木沙礼很不喜欢听到跟怀孕有关的话题,她的脸刷的拉了下来,脸色阴沉的厉害,眸底黑魆魆的,闪现出不耐和厌恶之色。

莽古济自觉失言,马上闭嘴。

事情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来阿木沙礼越来越显得平静,可是作为一手把她养大的母亲,莽古济十分清楚,其实这件事造成的伤害永远没法抹去。甚至在女儿心中,这根刺,至今依旧明晃晃的戳在她心头上,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便会引起她的强烈反弹。

其实她宁愿阿木沙礼向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闹一场,好过她现在这般面上淡然,内心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真心希望女儿能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忘掉过去。

莽古济有些儿害怕见到阿木沙礼那种阴暗晦涩的表情,于是故意岔开话题,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额涅知道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你以后和国欢好好过……可别学你四姨,没事尽瞎闹腾。”

阿木沙礼知道额涅的用意,所以虽然她对穆库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却依然顺着莽古济的话引子,接道:“四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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