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202)

德因泽跟着多尔衮等一干孩子去了纳纳昆福晋的屋子,少顷,肫哲由乳母抱着闻讯赶来,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童玩耍在了一处,时不时的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阿木沙礼见时机差不多后,便借故单独出了屋子,悄悄避开木栅内走动的仆役,直奔那间大屋。

那间屋子多年未曾翻新,外墙和屋瓦看上去颇显陈旧,只是屋梁瓦棱,用料考究,透着沉淀的精致。门牖虽旧,但窗纸并不破烂,门扉上虽有微尘,却远非陈年所积。

阿木沙礼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铁锁,眉头微蹙。她绕着整间屋子转了一圈,每经过一扇窗户便用手去轻轻拉动一下,看似重复的动作却在最靠近配间时出现了意外。窗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手指间的触感异常,窗户在外力的作用下向外略微抬起一条缝隙。

阿木沙礼心中一阵激动,用力掀起松动的窗户。从窗口爬入并没有花费她太多的力气,这一年多来,许是调养得当,她体力恢复的不错,虽然还远不能骑马打猎,但翻个窗户还是绰绰有余。

屋内陈设与当年的记忆重合,就连炕上的毡褥、迎枕这样的物件也都摆放的井井有条。这样生活痕迹明显的屋舍,让她落地后险些吓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空屋子,为什么竟连灶台上都摆放着锅碗瓢盆,仿佛它的主人并没有离开四五年之久,而只是出门了四五天。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忐忑的拿起一件像是很随意的平在炕上的红色马褂,没想到入手触感异常柔顺,她“咦”了声,抓起马褂子,凑近窗边借光细看,发现那竟是一件身量不算太大的狐皮马褂——狐皮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这是一件至少用五张完整无缺,毛色无差异的火狐狸皮硝制而成。

她心中愕然,脑海里有个不祥的感觉一闪而过。没等她想透彻原因时,身后已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偷这火狐马褂做什么用?”

她吓得浑身一跳,猝然旋身,一双眼睛布满惊恐。

但只是一个瞬间,她便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傲然道:“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偷东西?”

她身前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冷冰冰的回答:“两只眼睛……我的。”

当她终于看清楚对面那人的长相后,她从惊慌中镇定下来。

“好放肆的奴才,八舅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敦达里并没有看她,极守规矩的双目垂睑,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八爷曾教过奴才,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

阿木沙礼怒道:“我需要偷这屋里的东西?”她佯作愤怒的将手中的马褂摔在地上,“不过是件狐皮马褂!这种东西难道我买不起?!”

敦达里弯下腰将马褂拣了起来,细心的拍去沾染的灰尘,抬头看向阿木沙礼的眼神中似有了一丝责怪。

第二十七章

被一个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这般轻视,令她怒得差点儿失去了理智。敦达里虽是皇太极的侍卫,可他长相俊美,气质高冷,不笑时那双眼瞳仿佛能将他心中的不屑化作实质的利剑,生生的扎痛了阿木沙礼因为心虚而敏感脆弱的心。

她就像是一只被突然踩了尾巴的猫咪,奓毛而起。受不了敦达里太过刺目的眼神,她一巴掌挥过去。

敦达里眼神一变,颈脖略偏,他原本能够避过她绵软无力的袭击,可最后却保持了原状,生生的挨了她这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屋内的诡异气氛,同时也唤醒了阿木沙礼的理智。

手心里火辣辣的刺痛,她保持着扬手的动作,呵呵的笑了起来。

可敦达里像是完全看透了她此刻的色厉内荏,没有在意她脸上那刚刚展现出来的精彩绝伦的高傲贵女表情,将手上的狐皮马褂放回炕上后,他淡淡的说:“福晋不妨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此的目的,好过像现在这样仓惶掩饰。”他好整以暇的神态,仿若刚才根本没有受她侮辱,挨她那一巴掌。

阿木沙礼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却已是倒吸一口冷气。

她谋划来此的目的,正是想从这间屋子里翻出点布喜娅玛拉的旧物。按她的打算,是想凭着布喜娅玛拉的旧物去高墙内引得褚英相信她的谎言,然后借此煽动褚英的情绪。以上次褚英的表现来看,布喜娅玛拉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这个世上,如果还有谁能够让褚英不顾大局、不计性命……除了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不做第二人可想。

阿木沙礼目光闪烁不定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用力按捺下内心的惊骇,面上扯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无意中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未关,不过我不否认我是因为好奇所以才偷着进来想看看当年女真第一美女住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举步绕开敦达里,作势往大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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