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211)

话没说完,对面两夫妻却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原还和颜悦色的国欢突然沉下脸来,继续刚才进门时的话题,对着术禄道:“你既已嫁到了瓜尔佳家,就该学学四姑那样,安守本分,以夫家为重。你心怀不满,怎么能与费英东扎尔固齐做一对恩爱夫妻?”

国欢的训斥,令术禄又羞又愧,偏还当着闺中好友的面,将她仅存的一点脸面都给剥尽了。

第二十九章

阿木沙礼与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国欢身子不好,性情颇有些孤僻,外人常以为褚英的这个二阿哥是个温柔淳厚的,更有人赞他性情颇类代善,是个好脾气的。不过阿木沙礼却很清楚,大舅家的两位表哥,论脾气性格,国欢比杜度更加霸道强势,不讲道理,虽然他面上笑得一团和气,骨子里却是个极为偏执的。这也许跟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因为父母兄长怕他夭折,所以过于迁就。

然而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在过去见到国欢这般对旁人使性子,单纯的阿木沙礼或许不会怎样,如今她心思变得特别敏感,国欢这话明面上听着像是在训斥术禄,可入了她耳中,却如同是在指责自己一般。两人成亲一年多来,阿木沙礼自问没有尽到半分妻子的责任,心虚愧疚之下,愈发觉得国欢话中有话,不由沉下脸来。

国欢并没有看到身前娇妻变幻的脸色,只是不喜术禄经常上门叨扰,几句话便将术禄说的面如土色,凄楚惨淡的告辞离去。

术禄独自离去,出门后发现兄嫂二人竟无一人出来相送,不由悲从中来,愈发哭得像个泪人儿般。她来时本骑的马驹,这时哭的妆容全化了,哪里还敢骑马在街上招摇?正左右为难之际,对面过来一辆马车,她急忙背过身去,没想到那马车却停了下来,车窗帘子掀开,探出一张温柔妩媚的脸来。

“这是……术禄吧?”

那声音极为悦耳,只可惜发音怪异,咬字生涩。

术禄用袖子胡乱擦脸,仓惶回头,双眼红肿,一脸狼狈。

那车内的女子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我是哲哲。博尔济吉特哲哲。”她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旁边的墙垣,“我家……住那里。”

她咬字再不准,术禄这会儿也猜到了这女子是谁,于是站定了,敛衽作礼:“术禄见过八婶。”

哲哲记性甚佳,虽然她很少出府走动,但为了融入这个陌生的夫家,她着实花了不少心思在人情上头,不说了若指掌,至少对于建州几个风云人物的内宅她曾向木栅的阿如娜福晋认真讨教过。

她为人机敏,看术禄在自家二哥门前哭泣,即刻猜度其中定然别有内情,她有心借此机会结交一二,可惜自己女真话说的不够利索,怕是反要弄巧成拙了。顷刻间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她笑吟吟的从马车上下来,亲昵的拉着术禄的手说道:“我到家了,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术禄一愣,没等她开口,哲哲已转头吩咐车夫:“你送她回家去。”

术禄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被哲哲扶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远去后,哲哲的随身侍女不解的用蒙语问道:“她是什么人?主子为什么要如此讨好她?”

哲哲淡笑道:“我不是要讨好她,只是最近八爷对他大哥褚英十分关注。褚英的长子杜度,也就是刚才那女子的哥哥,原是正白旗的旗主,如今八爷虽然领了旗主之职,正白旗下很多都是褚英父子的旧部,想来这会儿八爷对这些侄子侄女秉持的态度都该是施恩拉拢为主,所以我才礼让术禄……”

侍女似懂非懂,不过这不妨碍她膜拜自家主子,不由拍手道:“主子最是聪明不过,学什么都快,不像奴才,来赫图阿拉那么久了,还是说不好女真话。主子您都已经开始学这边的文字了……”

哲哲一笑置之,并没有因为丫头的奉承而又丝毫得意。

第三十章

乙卯年六月,三十三岁高龄的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被兄长布扬古贝勒许婚扎鲁特介赛贝勒。

这个消息等到月底一传回建州,就掀起惊涛骇浪,小到后宅妇孺,大到朝堂衙门,不论男女都在拿这个说事。

扎鲁特与建州联姻交好,却因为这一次介赛要娶布喜娅玛拉,使得两个部族关系敏感而尴尬起来。而远嫁在赫图阿拉的三位扎鲁特福晋,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乌仁作为德格类的元福晋稍许还好些,可嫁给代善和莽古尔泰的那两位的日子却是异常艰难起来,毕竟不管是济兰还是莫雅绮,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之前叶赫曾三次将布喜娅玛拉许婚他人,结果次次都被努尔哈赤带兵出去将对方灭了。建州与周遭部族交恶,说一千道一万,根由上都因她而起,就连努尔哈赤写给明朝的信,也从不避讳地说过:这个女人,是他聘的未过门的妻子,谁敢娶她就是不给建州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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