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为偶(260)

乌吉见莽古济这会儿脸色雪白,知道她是真伤心,气得狠了,居然连说话都不假思索起来。眼见得再话顶话的顶下去,这母女俩的情分还真能给弄拧了。

“福晋你缓口气,好好跟大格格开解开解,她只是一时激动,脑子转不过弯来!”乌吉将将莽古济拉开,不让她再打阿木沙礼。“大格格,你快别哭了,有话好好说,这里头真有误会,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得清的,国欢阿哥没有对不起您,福晋更是全心全意为您着想,您可千万……千万不能一时糊涂,口不择言,最后让亲者痛仇者快了啊!”

莽古济见大女儿哭个没完没了,一副作死作活的样儿,心头火勾得愈发烧了起来,心一横,更是口没遮拦的骂道:“我算是白疼了她这么些年了,乌吉,你看看她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竟好像我对不起她似得,恨不能要吃了我去。罢罢罢,你长能耐了,翅膀长硬了,你不用说那些戳心窝的话来指责我,你有本事直接拿刀子来捅了我。”

“福晋,你少说两句气话吧。”乌吉急得跳脚,“大格格,大格格,你快别哭了,六年前的事,不是我们要瞒着你,实在是……实在是一言难尽,有些事我们是知道的,可有些事我们的确不清楚,查也查过了,这背后到底是哪个丧了良心的在使坏,已经无从查起。不只是你委屈,其实当日无论是国欢阿哥,岳托台吉还是杜度台吉,都是被人陷害了呀……”

阿木沙礼浑身一震,哭声顿止。

其实从发现廖婆子,到廖婆子怕死说漏嘴,她并没有实质性的听到任何有关当年黑牢中自己被侮辱的事,廖婆子反反复复念叨的也不过是孩子的事。只是仅廖婆子那一遍遍提醒孩子的话,已经刺激得她失去了理智。她因惧生恨,巨大的自责和负疚压垮了她,那一刻她就像是溺水者濒临死亡,临死前只想减轻自己的痛苦,她下意识的把这种负疚悔恨推出去,发泄到至亲至爱之人身上。

第四十四章

阿木沙礼回娘家的时候,听到奴才报国欢病危消息的噶禄代急匆匆地赶到了儿子家,此时国欢已因高热陷入昏迷,廖太医正冒着冷汗,用冰袋替他降温。

噶禄代坐在儿子床头哭得肝肠寸断,见松汀神魂不守的打翻了水盆,又忍不住将松汀骂了一顿,发泄完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儿子躺在床上,据闻一只脚已踏进棺材里了,可自家的儿媳却不知所踪。

噶禄代伤心之余又少不得抱着儿子,把阿木沙礼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叫你不要娶这种没良心的女人了,你偏不听……你怎么就不如你大哥听话,非要伤你额涅的心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额涅怎么办?我统共就生了你们两个,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把你拉拔大了,你这么糟蹋自己,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为人母的生生哀泣却未能将陷入昏迷的国欢唤醒。

国欢病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的一墙之隔的四贝勒府,葛戴闻讯后不觉大惊:“昨夜里说是不大好,要借女医过去,我还以为是阿木沙礼病了,没想到竟是国欢。”

萨尔玛道:“正是。”

“贝勒爷可从衙门回来了?”

“尚未。”顿了顿,萨尔玛又道,“贝勒爷早起出门前吩咐过,要将步悠然小福晋的住所移到东配间去。奴才来请示福晋,东配间里的陈设需不需要重新布置?”

东配间原是安置给哲哲住的,两年前皇太极发脾气,突然把哲哲打发到了后院去住,哲哲这个来自科尔沁的尊贵人儿算是彻底失了宠,以至于娥尔赫这会儿甚至不惜想去拉拢哲哲,来一起对付新来的扎鲁特部小福晋为眼中钉。

一想起府里新添的人丁,葛戴面露凝重之色,思虑再三后,忽道:“是应该重新布置一下,第一件事,你带人把屋里原先哲哲用过的物什都收拾出来,送到后院去,让哲哲挑她喜欢的留下,余下的收入库房。第二件事,你到前院去找你家那口子,让他带人去趟汗宫内栅的旧屋,把里头留下的一应东西统统收了来……”说到这里,她不禁把话顿了顿,加重语气,“你只管传我原话,他若是问起原因,你替我狠狠打他一嘴巴子,啐他一句,该不该收了东西来他心里有数。”

萨尔玛听得惶恐,观葛戴脸色并不像是动气的样子,方才稍稍放下心来,低低应了句:“是。奴才记下了。”

葛戴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略显憔悴的面上流露出说不出是欣喜还是苦涩的表情,嘴角弯着:“也罢,我也不用再老生常谈的去问爷今儿个几时回来,等下了衙,爷这会儿即便是有应酬怕也会尽数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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