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1028)

“好!”莫日根眼底划过阴狠的光,“怎么比?”

“你我骑在马上相隔百步互射,可以近身可以远离,谁被逼落马谁输,”燕子忱笑着露出雪白的牙尖,“规则只有一个——除了马,什么地方都可以射。有异议吗?”

“好!”莫日根被激起了火气与斗志,除了马射什么都可以,那就意味着可以对对手进行射杀!好,很好!这个对决方式够痛快,够爷们儿!

两人前往草甸,草甸上更为平坦和开阔,而那里已经处于看台上围观群众们的视野之内了,此刻皇上和他的臣子以及大摩使团未参赛的其他人个个一脸懵比:这两个人是要做什么?红尘作伴策马奔腾地到了草甸上,既不打猎也不赛跑,拉开了百步距离就开始持箭相向。

“他们在做什么?!”有人惊问。

“似是在进行决斗。”明眼人道。

“为何突然要决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能如此任性妄为!”有人话带深意地埋怨。为国争光示威的时候,怎么能掺杂进私人感情和恩怨而不顾大局呢!燕子忱太沉不住气了!太恃宠而骄了!

“痞子二这是想干啥?”皇上悄悄问燕子恪。

“示威。”燕子恪指了指远处的草甸,“在这里,我方和大摩使团的人都能看到。”

皇上动了动唇角,压下笑意,怎样的示威方法都不及直接用眼睛看到来得冲击更大,若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接力赛,即便是赢了也至多让大摩感到羞辱罢了,可若是在所有大摩人的眼前用箭术直接对他们的第一神箭手用武力碾压呢?只怕那就是真正的精神打击和震慑了!

但痞子二行不行呢?对方怎么说也是大摩第一牛逼的箭手啊。

带着这个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草甸上那两个持箭相峙的身影上,虽然距离很远,可依然似能感受到两人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是要互射吗?没有穿甲衣,没有举盾牌,就是这么直接肉身硬扛?这这这——难不成是在以性命为代价进行的决斗?!

众人的心倏而提起,就在此时,两人之间那近百步的距离内突然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小鹿由草丛间钻出来并由两人的视线交汇处横越了过去——一瞬间风云骤变,莫日根就在那小鹿阻断两人视线的同时暴起出手,利箭流水般由手中泻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绿色的光的轨迹,却又都一闪即没,直刺燕子忱身前!

群臣惊得吸气,而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就见燕子忱已是操纵着胯下的黑马在这激流直泻的箭雨中灵活闪避起来,那黑马仿佛通了灵,在如此杀气腾腾的锋刃之间竟是丝毫不惧,修长的四蹄与柔韧的身体巧妙又利落地穿行在箭与箭的空隙间,速度之快,体态之美,仿佛已化身为一条正自行云布雨的灵龙,跳转腾挪间几欲凌空飞去!

所有观战的年轻人和兵们都已经看得如痴如醉——马再通人性、再灵活,那也全都是要看驭马者的水平啊!这样的骑术,这样的技巧,简直无法想象!简直符合所有人梦想中那个完美的驭马形象!

这才是天朝第一骑手吧!京都骁骑营的那个以骑术好著称的谁谁谁,跟眼前的这位相比——差着呢啊!差太多了!

这神乎其技的驭马术几乎令天朝人忘记了此刻的燕子忱正处于极度被动的状态,从决斗开始到现在,他甚至连一箭都没有机会放出,而他的对手莫日根始终都在步步紧逼,那攻势根本令人透不过气来——难道燕子忱是想等莫日根放完箭囊里所有的箭后再出手?那可就没意思了啊,胜之不武,别说会遭对手看不起,就是自己人也会看不起他。

莫日根的出箭又急又密,且他并不是一无所获,这里面至少有七八箭都穿透了对手的衣衫,只不过对手的确相当厉害,每一箭都被他的肉身堪堪避过,至多是被箭尖划破一层皮罢了——这其实也是莫日根的目的,不是他射不中他,射中他一是未见得能令他落马,二来也会令两国关系突然恶化,虽然大摩国此来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撩嫌,可也并不想一下子做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毕竟他们还是更想和天朝讲条件。

所以莫日根的箭正是要逼得燕子忱左避右闪无暇稳住身形,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能死死咬住他、步步紧逼令其最终再难保持平衡而跌落马下,因此射中燕子忱不是目的,逼得他左支右绌才是取胜关键!

当然,如果能逼到燕子忱在莫日根射完最后一支箭时也没能出手的话,也算是莫日根的胜利,因为再进行下去可就是燕子忱的胜之不武了,他会瞬间变成人们眼中胆怯和狡诈卑鄙的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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