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198)

燕七想起因江南水患趁机作妖成立了个什么邪教而怂恿教徒跑到京都来挑衅天颜的无知悍匪,听说人在南郊外,被武玥的大哥带兵围剿,如今这一伙,莫不是逃到西郊来的漏网之鱼?

若果真如此,这厢的学生们就危险了。

燕七搭弓,这一箭却不能轻易再发,如果她在这里打草惊蛇,怕要立时激起匪徒杀机,而如果放任不管,匪徒再往前走,迟早也要发现其他学生。

燕七纹丝不动,在树后静静盯着那伙匪徒越行越近。

“嗡”地一声弓弦响,燕七循声望过去,见密林深处高高兴兴地跑出个人来,郑显仁,肩上搭着五六十只被射穿后捆成一串的鸟,奔向方才那一箭落下的方向,而那箭距那伙正向这厢奔来的匪人,不过百米远。

燕七没有出声,一出声自己也就搭进去了,手里的弓箭握得稳稳,将身形掩得更深。

郑显仁只顾着寻箭,即便听见脚步声向着这厢跑,大概也会以为是别的学生,一时没有提防,待捡了箭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一伙浑身是血的人已到了身前。

“什么人——唔!”才出了一声,便有人一棍扫来,直接将郑显仁扫倒在地,紧接着旁边一个使刀的,挥刀就要上来砍,燕七举弓,瞄准那人拿刀的手。

“且慢!”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伸手挡住了挥刀的,“留他一命,可当人质!”

立时有两人上来缴了郑显仁的弓箭和鸟,将他反剪双臂用绳子捆住,郑显仁吓懵了,刚从刀下逃得一命,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只管慌乱地在这群人脸上来回打量。

“你是何人?”络腮胡子凶悍十足地问他。

“我……我只是……只是来此狩猎的学生……”郑显仁脸色苍白,目光望向自己来时的路,希望着能有人赶来相救。

这目光暴露了信息,络腮胡子立时令所有人戒备,并逼问郑显仁:“除了你还有谁在这附近?一共有多少人?都是做什么的?”

“我、我们只、只是来狩猎的,都、都只是学生、学生而已……大、大概七、七八十人……”

郑显仁也是蠢到了家,两句话把底全交了,这么多的学生,匪徒听了能不紧张?能不起杀心?

“六哥!对方人多,形势于我们不利,赶紧把这小子做了,咱们换个方向走吧!”果然有人急切建议道。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你们走吧——我——我肯定不会去报官——好不好?好不好?”郑显仁完全没有官家之后的骨气,登时就吓哭了。

络腮胡子沉思了片刻,道:“对方人多,也未见得就是坏事,朝廷追兵迟早会追到此处,不若我们趁此机会多掳些人质,万不得已时还可一命换一命同朝廷讲条件——先将这小子敲晕,大家藏好身形悄悄掩过去,见到学生以俘虏为主,若有顽抗或呼叫者,立时杀死!”

群匪应是,便有人上来敲晕了郑显仁,将他扔在一株树后,余者也算训练有素,持着各自武器略做分散,籍着树木遮掩,慢慢地向着学生们所在的方向探过去。

一伙人渐渐接近了燕七所蔽身的树下,燕七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伙人遮遮掩掩地走过去,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间,燕七侧耳,隐约听见几声闷呼,十有八九是匪徒偷袭学生得手。

再看向郑显仁身旁,留着一个断了脚的伤匪看守,那匪手中握着刀,即便郑显仁正昏迷着,这人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刀尖始终抵在郑显仁的脖子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颇有惊弓之鸟的模样。

另还有几名匪徒就在附近,这厢如果有动静,那几名匪徒必然第一时间就能听见并赶回,他们手上有箭,可近取可远攻,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燕七继续耐心等待,正仔细注意周围情形,忽觉眼前一花,树下一道人影闪过,下一秒那断脚的匪徒便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再看原地,一人背向而立,手里随意地拎着从那匪徒手里夺过的刀,刀尖轻挑,缚着郑显仁胳膊的绳子便断了个利落。

这人并未就势弄醒昏迷的郑显仁,只转回头来仰面淡淡望向燕七,脸上的疤痕在阴暗的树影间愈发显得冷酷狰狞,武长戈。

燕七才刚松了手上的弓弦,眼前便又是一花,树下已没了武长戈的身影,身边却吹起一阵风,紧接着武长戈的声音便低低地响在了耳边:“对方多少人?”

“二十八,四个用刀,六个用剑,两个用棍,余下的全用弓箭。”燕七道。

武长戈微微顿了顿,低沉暗哑的声音又钻进耳孔:“交与你一项任务:配合我击杀众匪。此伙人乃亡命之徒,稍有疏漏,学生势必性命难保。我一人恐难兼顾,你在树上配合,要求一击必杀,尽量莫惊动其他同伙,减少不必要之消耗。此伙匪徒若为朝廷所捕,皆是诛族大罪,必死无疑,因而你只管出手,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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