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36)

那小妾直吓得哭晕过去。

看到眼前这一家人的情形,我隐隐猜到了几分——这高二少爷之所以既不承认自己杀害了高大少爷,又死活不肯说出昨晚他不在自己房中的原因以及究竟去了何处,想来是因为……是因为……高二少爷与这位跪在地上的、与他年纪相差不了一两岁的美貌小姨娘……有私情!

这——这可是有悖人伦的事,难怪他死活也不敢说出昨晚自己的去向,只怕高员外若得知了真相是要活活打死他的——不知那流氓知府用了什么法子诈他说出了实话,眼下的高员外夫妇必然已经知晓了这其中隐情,没准儿高员外一怒之下会抓高二少爷去高氏宗族里问罪,届时非但他嫡子的身份不保,说不定还要受皮肉之苦甚至难逃一死。

可怜的只有高员外,很和善的一位老人家,到头来三个儿子……一个也留不下。

然而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娶了妻又纳妾又怎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现在细想想,高登科杀高大少爷竟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事件:首先执行这个计划必须要有一个前提,就是下雨。否则他就不能借口留我在府中睡下,我若不留在府中,他就没了人证来证明他的不在场,也就谈不上什么以换衣服为借口回卧房而开始杀人行动,更不能利用下雨加速河水流动来缩短从高大少爷房中往返的时间和利用雨声掩盖他出入水的声音。所以从一开始,这个杀人计划就是以下雨为前提来制定的。

高登科很可能是知道高二少爷同三姨娘的奸.情的,也知道高员外每每关节风湿痛的时候不会在姨娘们的房中留宿,而那时高二少爷就会同三姨娘私下幽会——高登科手腕有旧伤,下雨之前会有感知,而高员外每逢阴天下雨也会闹风湿,于是高登科就利用此点提前预知了雨的到来,更是一举两得地利用高二少爷不敢说出自己案发时在做什么这一条件将高大少爷之死嫁祸在高二少爷的身上!他要除去的,不止是高大少爷,而是高家所有的嫡子!

这就是残忍冷酷的嫡庶之争,如果高员外仅娶一妻,就不会发生这么让人心寒的血案。不过说归说,在古代,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会有人将这件案子归结到纳妾所致上来的。

所以……哼哼,将来我若嫁人,一定要找个愿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嫁——不好找?不好找就不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脑海里莫名地闪过那日泛舟湖上的白衣男子的身影。

……咳咳,想远了。

回到高登科的身上……他之所以愿意报官而不让先通知高员外从而将此事摁压在府里,其原因估计是怕这事儿若经了高夫人的手,他就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高夫人正可借此机会除去他以保得高二少爷平安无事——在高家这样的深宅大户里,一昧地躲避忍让是不能保护自己的,你只能主动出击,让自己最先立于不败之地——只是高登科用错了法子。

一时见有衙役进来叫我上堂听讯,起身向着高老爷深揖一躬:我知道这一去只怕就是本案水落石出之时,我再也不可能继续做高府的教字先生了,这许是最后一面,感谢高员外对我的赏识与信任,望他保重。

上得堂去,业务熟练地垂头跪下,听得公案后那道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道:“自报家门。”

你看,我就知道。

“小民钟情……”带了些许自哂地说完,竟然自己也觉得这么几次三番的有点好笑,而上头那位知府大人已然“哈”地一声笑开了。

“何方人氏?”知府大人语声中笑意盎然地问。

“小民自小流离失所,家乡在何处已经不记得了。”我沿用了上一次的回答。

“喔……你同高登科是何关系?”知府大人果然又没有继续深问关于我的籍贯问题——他向来是最后才处置我的……

“小民是高三少爷的教字先生。”我如实作答——反正板子是逃不了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罢。

接下去不过是又复述了一遍我昨晚都做了什么的证词,而这知府特别地细细地询问了我关于高登科回去卧房这一段时间的情况。一轮问罢,知府大人下令将所有涉案人员带上堂来,从头到尾将昨晚那件案子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需要人证证言的,他就指明让谁来确认,需要物证证实的,那师爷楚凤箫就会在旁出示物证,通篇下来有理有据罪证确凿,惊堂木一拍,当场认定了高登科杀人的罪名。

高员外惊怒攻心昏了过去,而高登科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跪在那里神色平静。这样小小的年纪怎会有如此缜密的心计如此深远的城府如此浓重的杀机呢?他那笑容还没有自我的印象里淡化,可那当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吗?这个孩子……究竟真心的笑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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