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65)

楚凤箫偏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挑眉做了个询问的表情,他只回以轻轻一笑,复又低下头去,随手拿过案上一张白纸,提笔在纸上写了行字,然后偏了偏身,好让我看见,见写的是:眉间蕴情,眼底含笑,莫非相思?

好个敏感的男人。

想来那白衣人也不过是我记忆中的惊鸿一瞥,无法挽留,何必谈及?偶尔自己想想也就罢了。于是抿了抿嘴,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楚凤箫一笑,将那纸揉了,不动声色地揣进袖口,继续取过公文细看。我抬眼,却见那厢楚龙吟已经热得扯开了官袍的前襟,露出两根锁骨和半抹沟壑分明的胸膛来,像极了作风不正的无赖混混儿,再同眼前坐如静玉的楚凤箫一比,不由慨叹:天壤之别啊!天壤之别!

约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楚家兄弟回到内宅,各自回房更衣。既然赴的是私宴,自然不能穿着官袍,于是楚龙吟便让我去柜子里给他找平常的衣衫,才一打开柜门,里面就呼啦啦地掉出一坨衣服来,劈头盖脸堆了我一身。扯去罩在头上的一条亵裤,却见柜子里乱七八糟团的全是衣服,身上这几件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根本没法儿穿出门去。

……想来也是,府里那些洗衣妇什么的都属于低等下人,按规矩是进不得主子屋里的,而楚家老爷子又没有给这哥儿俩配丫头伺候,楚龙吟身边的长随因摔断了腿空置了一段时间,雄伯又是个男管家,这档子事儿一时没人管,楚龙吟这个大男人只好自己这么凑合着。

把这堆皱巴巴的衣服重新塞进柜里,我转脸看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等着穿衣的楚龙吟,抖开其中一条皱得像烂西红柿皮的外袍展示给他看:“要穿这一件呢还是其它哪件?”

楚龙吟懒洋洋地支起头,挑起两道眉毛——显然他也没料到自己的衣服已经猥琐到了这个地步,搔了搔耳根儿,忽地咧开一个大大的灿灿的邪恶的笑,噌地从床上起身,趿上鞋开了门子出去,直奔东厢楚凤箫的房间,我也只好在他屁股后边儿跟着。

楚凤箫只着了中衣,手里正拎着一件干净平展的雪青色的外衫准备往身上穿,乍见楚龙吟一摇二晃地闯进门来,不由吓了一跳,冷不防手里那件袍子便被楚龙吟一把扯了过去,笑道:“记得前两日小凤儿特意给你大哥我做了件新袍子来着,如此,大哥这厢笑纳了。”说着抱了袍子就要往门外走。

楚凤箫一时反应过来,两步追上劈手便夺:“这是给我自己做的,一次还没上身,你少打它主意!”

“嗳嗳,”楚龙吟一边躲避一边坏笑,“咱们亲哥儿俩还分什么彼此,你的不就是我的?我代你与它亲热亲热就是了,你固元守精,养生为重……”

“拿来!”楚凤箫根本不理会他满口荤话,伸臂勒住楚龙吟颈子。

“咳咳——勒得我想吐——咳咳——我要吐了啊,我吐了——”

“衣服给我!松手!”

“臭小子,从小到大你哪次打得过你哥我来着?”

“啊——卑鄙——你竟然偷袭——”

“放心,我没用劲儿,保你还能传宗接——”

“闭嘴!你这混蛋!”

……

哥儿俩打起来了。

我坐在门外的石矶上看夕阳,那被我深藏在心底的对家人的思念难以抑制的翻涌上来。我想家,想爸妈,想爷爷,想所有的亲人和朋友,甚至想念那条每每躲在楼道口突然窜出来吓我一跳的流浪狗。

有亲人在身旁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呢,哪怕他是个流氓无赖的兄弟。

屋内战局很快结束,门响处楚龙吟晃出来,臂弯上搭着那件从楚凤箫那里抢来的新衣服,伸手兜住我的后脑勺硬是把我从地上搂【一声,搂草打兔子的“搂”字】起来,故意提着声儿道:“小情儿,走,回房给老爷更衣去。”

一只鞋从屋内飞出来正中他后背。

从小这样

从楚府后宅大门出来,三个人步行前往要赴宴的于府。一来因为天热,坐小轿实在过于憋闷,二来于府离此也并不算远,据说步行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楚家兄弟是孪生子,因此身高体型都相差无几,然而细看的话还是楚龙吟较楚凤箫略壮实些,不过那件从楚凤箫那儿抢来的崭新的雪青色袍子穿在楚龙吟的身上倒还真为他添色不少——只要他不笑不说话,那还真能算得上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傍晚的微风拂着那轻逸飞扬的袖口袍角,行起路来宛如月神下凡,直引得路边那些饭后出来闲逛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春心荡漾、媚眼乱飞。

楚龙吟一时得意,一个人在前头走得摇头晃脑,我和楚凤箫便在他后面几步之外低调跟着。楚凤箫名义上是他的师爷,是下属,所以当然不好同他并排而行,正好楚凤箫也觉得同他一起走丢脸,索性就和我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边赏着这水城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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