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182)

众人皆沉默不语。他们都不知道元清被俘的真相,此时众口一词想迎元清回来,心里隐约都对元浚有种愧疚。

邵博明白一切,却知道不能说出口,否则结果必然对元清不利。

他也很清楚,高宦成口里说着“诸位”,实质上只是想要他一个人的回答。

而目下之计,唯有先让元清回国。其他事才可再做商议。

因此他平静的接下高宦成的话头,“皇位已定,此事不可更改。高相不必忐忑。”

他说得很平缓,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高宦成只觉得心中龌龊霎时都被看透,不由面红耳赤退了一步。战战兢兢的闭上了嘴。

邵博这才接着说道:“陛下可忍心让圣上流落蛮荒?”

邵博一如既往谦恭的垂着头。元浚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心情莫可名状。

邵博问的不是“应不应该”,而是“忍不忍心”。

邵敏也总是追问,他心里可曾真对元清有过兄弟之情。

说真的,元浚自己也不清楚。他也许对元清有那么点不忍,但有没有感情他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教过他。

他三岁上离开父母,跟在英宗皇帝身旁。人说英宗皇帝对他视若己出,但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英宗皇帝对他和元清的不同。朱贵儿也是如此。而且他们最终也还是抛弃了他,把他送回生母的身边。寿王太妃也许是爱他的,可是元浚确切能感觉到的并不是母爱的慈祥,而是一种独占欲和控制欲。

他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东西,也并不相信和依赖。

他只知道想不想要和愿不愿意,这种能自己做主的

84、回归 ...

东西。

其实爱情是什么,他也并不很清楚。

邵敏每次入宫,朱贵儿总是对他说,如果你能得到她,你就什么都有了。那些假的东西,也都会变成真的,谁都夺不走。

渐渐的,那句话深入骨髓,流入血脉,成了摆脱不掉的暗示。

渐渐的,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娶到邵敏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他只是记得国子监初学馆里,他被所有人孤立的时候,她站在桃树枝桠上向他抛来一颗桃子。他解□上的鸣玉送她,她便笑说:“投我木桃,报以琼瑶。你是想和我永结同好吗?”

他点点头。她便做出夸张的表情,“你知道‘永结同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辈子和你好。”他略微不悦,“你不愿意?”

她侧头揉了揉耳朵,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愿意。一辈子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可真是个随便的人。”

可到底谁才是随便的人?

英宗皇帝明明要把邵敏给他,却最终留给了自己的儿子。邵敏明明许了他一辈子,却最终嫁给了元清。而元清明明知道他对邵敏的心思,却最终还是夺人所爱。

明明他们才是最随便、最绝情的人,凭什么要求他不忍?

因此元浚淡淡的道:“一国之君流亡他乡,社稷颜面无存。就接他回来吧。”

时隔半年,元清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路。

朝中有派使臣来接,但帖木儿还是亲自把他护送到延州。

延州是钱修德的地盘,帖木儿怕他对元清不利,想留自己的人保护他。

元清只是皱眉道:“入了中原,没有再让希提人护送的道理。”

帖木儿也明白,自己若真派了人去,只能让人误以为元清已成了他的傀儡。中原来的使者也肯定不会答应。他有意找梁师道回来,却得知梁师道已经交出御林军统领的虎符,下落不明了。

于是与中原使者交接过后,他干脆自己摇身一变,从乌尔坚要来国书和节杖,成了前往中原和谈的使节。

对此,元清只有一句评价:“找死。”

帖木儿炸毛道:“你个丧家之犬,能不能不摆臭架子!”

然后条件发射四下里找小黑。

邵敏没有带小黑走。

她很清楚,元清这一回汴京,只怕要沦为阶下囚。元浚铁定不能让他留那么大只狗在身边,小黑肯定会被处理掉。她不能带它回去。

她把小黑送到伯颜身边的时候,小黑很乖。

只是一如既往的眯着眼睛,坐在地上平静的望着她。

草原辽阔无边。天高云远。相比之下它是那么小只。

她原以为只是意料之中的别离。但是小黑仿佛什么都听懂了一般,静静坐在那里望着她的模样,让她觉得是自己抛弃了它。

伯颜说:“獒王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84、回归 ...

敏拍了拍小黑的头,“就算没有主人,你还有兄弟朋友。跟着伯颜好好过,打败巴图,当上獒王吧。”

伯颜说:“他听不懂。”

邵敏叫道:“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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