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75)

阿客已卸了钗环,连衣裙也穿戴得不是那么肃整,芣苡忙忙的就要帮她收拾,苏秉正已经打了帘子进来。

外间雪还没停。他披风上零星沾了些雪花,带了阵凉气。阿客上前帮他解了披风,又将备好的热茶奉上去。苏秉正接了灌下去,倒是:“瑶光殿路远了些,往来都不方便。”

阿客觉出他指尖凉,就握了他的手,道:“臣妾住着还好。”又吩咐芣苡,“去备热水来。”

苏秉正抬手止住,道是:“热水不急。先吩咐膳房去做几道热菜,温一壶酒。”

芣苡如令去了。

苏秉正瞧见书案上铺开的花样,便上前细看。不过是寻常的四喜五福图。忽而又想起什么,道:“说起来,朕还不曾见过你的手书。听闻你将素来的手稿都烧尽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阿客上前拾了笔匀墨,道:“那阵子只觉往事如尘,想与过去了断。便毁了不少旧物。”

苏秉正道:“往事哪里是这么容易了断的?”

阿客道:“只是不能如愿罢了。”便不再说话,只提笔在宣纸上书写。

那挥洒间的从容,是苏秉正早熟悉了,也早预料到了的。可那笔字还是如刀口割在了他心上,锋利而轻薄的疼起来。他靠在阿客身后,将她半抱在怀中。她发间有梅花的清香,脖颈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细碎的鬓发抿在而后。

那饱满的墨迹书写白宣像花朵蜿蜒盛开在枝桠。阿客写得一笔好字,如美人簪花,展袖起舞,长风流云倏然而过。最是秀美流畅。他便师承于此,再不会认错。她写的是:“女箩自微薄,寄托长松表。何惜负霜死,贵得相缠绕。”

一时阿客放了笔,忐忑的回眸望着苏秉正。

苏秉正便也拾了笔,在砚台里饱蘸了墨,写道:“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互动什么的= =|||看不懂是小苏的错啦!

正文 37雪霁(五)

隆冬已至,万物冰封。瑶光殿里却和煦如暖春,水仙、茶花、杜鹃、兰花各占芬芳的绽放。

苏秉正大约也寻思出阿客不爱那些宝石金玉,渐渐送的少了,转而三五不时的赏她花草。不拘多名贵,能在冬日里茂盛绽放,都是难得的。瑶光殿本就狭窄,他赏赐多了,进了屋便是葳蕤的浅绿深红,让人心境格外舒展愉快。

他也爱往瑶光殿里去。哪怕只是去坐一盏茶的功夫,也觉得宁静心安。渐渐的也开始与阿客抱怨些心烦的事,诸如谏官们的宽于律已严以待君之类。阿客含笑听着,偶尔宽解一二。

她知道苏秉正是在拿她当卢德音的替身,既然认了,便也不再纠结。

于她而言,自然也是做自己最轻松些。

年下无事。这一日与政事堂宰相们用过午膳,苏秉正便往瑶光殿小憩。他往来频繁了,阿客便也不十分当一回事。苏秉正躺在床上,阿客便在床边做针线。

屋里花草多了,难免繁茂渥热。苏秉正睡不住,便睁眼睛望阿客。午后寂静,那一树茶花枝叶繁茂,花开皎洁,衬着她白净的面庞,莹润如玉。日光薄薄的映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黑眸子里柔光盈满,显得格外温柔美好。他不由就失了一会儿神。

阿客素来敏感,觉察到他的目光,便回头对他一笑,“睡不着?”

苏秉正点了点头,抬手抚摸她的面庞,“每次梦醒,都觉得你就这么坐在我的身旁。可一个恍神,却又不见了。”

其实阿客这么坐在他身旁做活的时候,他不过□岁的年纪。可有些事仿佛总在昨日。

阿客笑道:“我能去哪里?”

苏秉正道:“是啊,你哪里都不能去……可是阿客,有时候我觉得,也许我放你出去走走就好了。你不开心时,我心里便总觉得怕,难过得受不住。仿佛做什么事都不能讨好你似的。我能给你的,你都不稀罕。可是我放了你,你就再不会回来了。如果找不回你,我肯定会活不下去。如果找回来了,又会忍不住真的把你锁起来。那个时候你就更恨我了。”

他忽然便将往事点破了,自己也觉得奇怪。竟就这么容易说出来。也许因为眼前人终究只是个替身,当着阿客的面说不出的话,却不必担心她听了会怎样。

他摩挲着阿客的脸颊。似乎将她弄疼了,阿客便躲了一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想说什么,可苏秉正并不真的想听,便用力一拉,将她抱在怀里,道:“陪我躺躺吧。”

阿客扑倒在他怀里,只湛湛来得及将针线放回笸箩里。也并不推拒,便在他身旁躺好。

两个人面对着面,声气相接,一时竟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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