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81)

王夕月便也苏秉正身旁坐了。苏秉正将三郎接到怀里,用筷子沾了滴屠苏酒,抿他嘴唇上。那酒里有糖,三郎尝着甜,便追着筷子吮。苏秉正觑着他笑,道,“长本事了啊。”三郎便仰头望着他,忽然真就蹦出一声,“爹!”

苏秉正乍然被他叫这么一声,也有些受不住,可毕竟听惯了,“讨好朕也没用!”

可阿客是头一次听见他叫,忙拉了苏秉正的衣袖,道:“听见了没,他叫。”那欢喜由心而发,一时忘形。她抬手抱起三郎,想教他叫“娘”。话已到嘴边,才想起——三郎的娘,是死去的文嘉皇后。酸楚倏然而过。可到底还是喜事,便不觉难受,托了三郎的胳膊,笑问他:“三郎还会说什么啊?”三郎漆黑的眼睛望着阿客,忽然便一头钻到她怀里去,咯咯的笑起来。

阿客便也跟着笑起来,将他抱了怀里。

苏秉正望着阿客,只觉她眉目宛然,浅笑若水入手可掬,竟是梦中模样。便知道自己分不出来了。可当此之时,他也并不想分清。只对王夕月道,“下去传屠苏酒吧。”

屠苏酒由幼及长,自三郎而起。三郎饮过,确实该传了。而王夕月望着阿客,也明了苏秉正此刻的心境,并不多说什么,只道:“喏。”便退了下去。

座上只剩他们两个了。苏秉正便轻声唤道:“阿客。”

阿客扭头望他,黑眸子里水光灿然。她少有这么喜乐活泼的时候,苏秉正心口便砰然跳动。他说:“又是一年除夕了。”

阿客笑道:“黎哥儿要讨彩头?”

她大庭广众之下就叫出了苏秉正的乳名,幸而席间喧闹,旁听不见。苏秉正便将之当作情趣,竟也别样挠心。便笑道,“是啊,阿客今年给准备的什么?”

阿客就恍然大悟,回头对芣苡道:“东西呢?”

芣苡愣了愣,忙将东西呈上来。阿客将三郎安置自己膝盖上,从那托盘里取了虎头帽子来。那虎头帽只用红绸和白狐毛缝制成,絮了厚厚的棉花。一直用袖炉煨着,有暖又软。阿客用手撑开,轻轻的给三郎带上。三郎笨拙的摸了摸,眼望着苏秉正。

苏秉正点头道:“真好看。”三郎便又弯了眼睛笑起来,伸手去拿盘子里剩下的东西。

那盘子里一整套,还有虎头鞋,肚兜,披肩等物。苏秉正知道是阿客亲手所制,他见她做过针线活,却也没料到她备的这么齐全。他心知肚明,不论从本心还是出身,身旁的都是抚育三郎的最佳选。她对三郎的疼爱,甚至与王夕月都不同,那是发自母爱本身。她看三郎的目光,每每令他感到又温暖又难受。

他一时竟疑惑了,自己当日为何要将她和三郎分开?就好像是跟儿子抢夺似的。

许久才想起来。他只是不想令这个女占尽阿客才能占的好处。只因他抗拒不了渴望,非欲得手,才不许她亲近三郎。所以确实是他从儿子手里抢夺的。

非要到饮酒时,他才肯坦诚面对。这个女确实抢夺了阿客他心里的地位,且他已不想将她和阿客区别开了。

苏秉正将三郎从阿客怀里接过来。这孩子正抱着一只虎头鞋玩耍,十分专注。

苏秉正道:“这是给三郎准备的,不算朕那份。”

阿客就有些迷糊,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她目光湿漉漉的,似乎思索得十分艰难,怎么也想不起来似的。就咬了咬嘴唇,笑道,“给忘了……怎么就给忘了呢。黎哥儿想要什么?”她面上洇红,唇色艳如樱桃。似乎有些热,坐的便不那么端正,仿佛整个都打开了一般。

苏秉正骤然就意识到她是醉了,一时竟有些把持不住——阿客的酒量比他好许多,又颇懂得自控,苏秉正便少见她的醉态。然而也不是没见过。少年时百般心思都不足与外道,到底还是寻了个机会赚得她醉酒。她醉了便十分坦率,问什么都做答,要什么都答应。几乎是任由摆布,可也不是就不抗拒,她只是思索不开。那艳色令她的凝眉苦思的表情也变得旖旎。

那天夜里苏秉正头一回亲到她,她也是这么无辜又茫然的望着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

苏秉正几乎想就那么将夫妻之名坐实,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揉的凌乱了。可他毕竟没有喝醉,心底还残存一丝克制。知道她于自尊上比旁敏感十倍,清醒后必定视作侮辱。终究还是收了手。

然后就鬼迷心窍的的对她说,“阿姊,……喜欢。比什么都喜欢。梦里也都是。,是怎么想的?”

……

阿客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为什么非欲置良哥儿于死地。那一晚他穷根究底的逼问出来,也已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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