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仙门论道群(204)

嗯,这种故事身为旁观者的时候读起来是很慡很开心,但是等到自己成为天道之后,才知道有多令人想要掩面跪地。

严格来说, 就像少言曾经说过的那样,天道本身是没有什么个人善恶、喜好、偏爱的,就算有, 大道也不会允许天道乱了日月运转。

简而言之,天道就是大道给一个世界划定的法则, 就像一个国家中的法律一样, 偶尔会因为缺乏人情味而令人恨得牙痒痒, 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如果国家失去了它, 就会变成乱糟糟的一团。

易尘将天斧商行送过来的香材全部收进了竹节手链里,也没有注意到那位管事紧盯着手链不放的目光, 转身急匆匆地往回走。

易尘想去找少言。

她的道主, 她心中的明光, 那个qiáng大而无可匹敌的男人,现在还是一个年岁尚未及弱冠的孩子,眉眼青稚,无垢无尘。

此时的少言还是那个不涉尘世、被父母教导得知事懂礼的清贵公子,举手投足还带着世家特有的做派,眼底写满了清澈。

这样的少言,触动了易尘心底最柔软的那片血肉,也牵引出了易尘本性中最为坚韧的一角——我想保护他。

保护少言,保护那个qiáng大的、无所不能的道主,这是易尘的愿望。

很少有人知道,看似柔弱的易尘从小到大,其实都是站在保护者的地位上的。

与性格温和不喜争执的父母不同,易尘从小就牙尖嘴利到令人咋舌,看似温柔实际从不允许他人侵犯自己底线一分一毫。

她坚韧如蒲草,风chuī雨打都无法真正将她折断,而当她拥有想要保护的人时,她又能点燃自己,燃烧起燎原的火光。

易尘是在一座山脉的矿dòng外拦下朽寂魔尊的。

提出希望修士引荐“易道友”却被告知“易道友不见外人只跟道子在一起”的朽寂对于易尘的到来并不意外,他只是冷沉着眉眼,优雅地道:

“一别经年,易道友风采如故,令人心折。”

朽寂魔尊说着暧昧的言语,语气却平和温文得好似朗诵圣贤书,面上更是容色淡淡,高标韵致得根本看不出半分“心折”之意。

易尘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缓缓吐出一口气,魔尊阁下要是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投诉无门的弱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易尘,只要能开口说话——就是天下无敌的!

易尘一只手摁上了脖颈间挂着的聆心石,极具存在感的低柔嗓音悠悠响起,颇有几分婉转动人的音韵。

“过奖。”易尘眼神冰冷,声音与动作却如大家闺秀一般轻柔娴雅,看不出分毫的敌意,只见疏离,“阁下也一如初见,无甚改变。”

这句话听着好似夸奖,但仔细想想却尽是虚话——问道者除非寿元将近否则也难以一夜白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对于朽寂魔尊,易尘其实并不讨厌,毕竟对方虽然曾经有过囚禁天道的打算,但对她一直都挺好的,甚至为了保护她还让她在最后脱身了。

但是立场敌对就是如此令人无奈,她身为天道自然不可能去改变魔道大兴的局面,但是对方想要对少言出手,就不是她能忍的了。

易尘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的出身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全部,正如莫执悟的诞生随是魔道之子,但易尘也不认为对方一定就是恶人。真正让易尘心生忌惮的是她看不透朽寂魔尊这个人。她往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的弱点并加以攻击,但她却始终看不透朽寂魔尊这个人。

这个封号为朽寂的魔修,内心一如他的封号一般荒凉死寂,寒鸦惊唳,雀鸟无息。

在听过少言讲述的故事之后,她也曾经想过“父母”或许就是对方心中最柔软的弱点,但是在接触过之后她才发现,根本不是。

——这个男人,痛苦着、悲伤着、明知道是错误的,也果决而坚定地走了下去。

能摒弃自己所有情感的敌人,最为可怕。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朽寂魔尊跟易尘又是和而不同的人。

“倒是不知晓易道友何时与道子喜结良缘了?”朽寂微微偏头,清隽如画的眉眼竟有一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知晓兄长是否知晓此事?”

“不过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罢了。”易尘知道对方在试探,却也打着太极圆了回去,“看顾后辈而已,我跟你兄长成亲了,倒是真的。”

说到这里,易尘顿了顿,几乎是带着些许恶意调侃地开口道:“那么,你要称呼我为‘嫂子’吗?少言的弟弟?”

这简直是来自天道的恶意。

朽寂魔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坦然轻笑的女子,只觉得天道的性格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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