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20)

阿娇嘬完了自己那包豆浆,又拿了项云黩的那一包,拧开盖儿,又嘬起来,这一袋是红枣味儿的。

她淡淡几句话,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却把项云黩怔在原地,他重复了一句:“他……他找回来了。”

阿娇一点下巴,这人不是好死,连枉死鬼都作不成,魂魄七零八落,也不知死前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他没有亲人替他办丧吗?若是替他办了丧事,头七那天就该回来了。”这些活人,竟不拿死鬼当一回事,入土为安多么要紧的大事,竟能不办,这抹魂再拖就要散了。

“幸好那天下雨,若要是晴天,第一关他就扛不过了。”

阿娇嘬完了豆浆,卷着舌尖回味,她说这些都稀松平常得很,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眼睛迷迷蒙蒙望着项云黩,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给了他多大的冲击。

老韩出事那天确实在清明前后,那段时间江城一直在下雨:“你怎么知道,那天下雨。”

阿娇好看的眉毛微微一动,噘着嘴:“他身上在淌水呢。”残魂浸着水气,滴滴哒哒的在淌水,地上晕开了一片。

项云黩沉默了很久:“那么你能,你能跟他说话吗?”

阿娇轻轻松松摇摇头拒绝:“问不了,他不是整个回来的。”

项云黩看着她,把她整个人都框进眼睛里,也就是说,如果韩刚是“整个”回来的,那她就可以跟他沟通,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10章 阿娇今天救人了吗?

项云黩花了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阿娇翘着脚喝了两袋豆浆,吃了一根油条和两笼小笼包子。

姜宸一大早就去老城区最出名的小笼包店排队,现包现蒸,买了三笼蟹粉,两笼鲜肉。蟹黄的汤汁儿一沾上舌尖,阿娇就嘬着包子皮眯起眼睛。

项云黩坐在餐桌对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她,他的职业本能是怀疑,怀疑一切可怀疑的,审视一切看似不可怀疑的,他跟着老韩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能认为事情符合常理就一定是正常的。

经过多年训练和实践,在常规的情况下,他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阿娇说的这些话过于耸动,可他没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她说的一切似乎她已司空见惯,好像人饿了得吃饭,渴了要喝水那样,是普世常理。

项云黩不再靠近黑子,黑子渐渐安静下来,它瞅准了机会从猫包里跳出来,钻到沙发底下,竖着两只尖耳朵,绿莹莹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

项云黩再次发问:“他是……什么样子的?”

阿娇偏偏头,成了鬼当然是鬼样子了,可这个鬼,有点儿不像样,她想了一下:“不成鬼形。”

“我能看见他吗?”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非亲眼看看不可。

阿娇大大方方的点头:“能啊。”

“怎么看见?”她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爽快答应,就已经出乎了项云黩的意料。

这个还真难不倒阿娇,她虽不记得是何时听鬼们说过,但她言之凿凿:“生人见鬼,一是抹牛眼泪,二是点犀角香。”阿娇睨着他,“这两样有一样,你就能看见了。”

这两样都有些难办,项云黩沉默片刻:“好,我准备。”

他在江城中也认识几个三教九流,这些东西来的不易,但到底还是能弄到的。

一人一鬼这场突破了界限的交淡还在继续,项云黩的眼皮微微颤动,他又问:“他,痛苦吗?”

阿娇卷起嘴角:“放心吧,他也痛苦不了多久啦。”

“什么意思?”

“七月半之后,总会有几日阳光大盛,他也就……活不了啦。”

总有些鬼羁留人间不愿离去,一地的鬼差只有那一二个,日夜不停也抓不了那许多,是以七月半后以日光之威,逼迫这些鬼回到黄泉去。

这几日也就是阴司给这些鬼们的容留期,日子一过还不肯回来的,就得鬼差出动,使铁链条拘回去了。

阿娇越说语气越是轻快,像这样的残魂,留下来也没有魂识,最后只会化作一缕烟消散,消散了才是解脱。

项云黩慢了一拍,才明白“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他难言的看着阿娇,阿娇眨眨眼,她见的鬼比见的人多,已经忘记了怎么辨别人的表情,项云黩这个脸色,是在……难过?

这个女孩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无比冷血,她很显而易见的欠缺同理心,这会导致社交生活的不顺利,更严重的话会形成潜在的反社会人格。

项云黩还在凭职业本能分析她,却没意识到这是他在这大半年里,第一次这么自然平和的,由他在主导关于老韩的话题。

“那,怎么才能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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