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292)

木偶在棺中衣裙如新,一出土便寸寸破败,发黑破败,它是木头身体,不食不眠也能活千年,可重见阳光还是欣喜若狂。

两只手抱着楚服的脖子,扭来扭去,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喃喃自语:“果然是冬天了。”

墓中没有四季,但它能感觉到土沙中的水份流逝,已经好久都不下雨了,外面果然是冬天。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阿娇退后一步,她盯着楚服怀里的人,“你……是谁?”

木偶见了阿娇,抽泣着哭起来,它嘴巴一抿,连自己都骂:“你这蠢货!蠢货!”

楚服刚刚已经受过震荡,比之阿娇要镇定得多,她对阿娇道:“娘娘,咱们先把这东西带回去吧,其中一缕魄确是娘娘的气息。”

它长跟着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会说话又有神识,确实不能将它丢在棺材里不管,阿娇小心翼翼,试探着伸出手。

楚服往后一退,护住怀中人偶:“娘娘,您福德深厚,不能碰她。”

阿娇身上的功德金光闪耀,在平原之上望过去,如同太阳的光辉一般,木偶就算有了灵识,也是阴物,阿娇碰它一下,只怕就要了它的命。

阿娇又缩回手去,木偶一言不发,扭脸把头埋在楚服身上,理都不理阿娇。

楚服怀里抱着一个,面前又站着一个,她也没办法:“此事有异,桐木人偶乃是巫盅法术,当年有人魇害娘娘。”

至于这人是谁,就要问这个木偶了。

怪不得阿娇原来鬼身孱弱,原来是精魂不全,寻常鬼在地府中照样过日子,她常常却一睡不起,少有清醒的时候。

阿娇又把车飘回了酒店,可怎么把木偶运上去让鬼犯难,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还是那木偶“哼”了一声,变回了本体,钻进阿娇的兔子背包里。

进了房间,阿娇从包里把它掏出来,仔细盯着它看,它变幻的时候能说能动,变回本体就只是一只木雕人。

埋在土中日子久了,身体却还似新造。

头发衣裳看起来样样精致,眉间一点殷如血色,楚服拈了它一根发丝,又请阿娇拔一根自己的头发。

掌中鬼火一燃,两根发丝本来平摆在桌上,倏地直立起来,交相缠绕,结成一束,被鬼火灼烧,化成一缕青烟。

连头发都是阿娇的。

事隔千年,阿娇打了个冷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自生下来便不曾剪过头发,何况是这么一长束。

这人偶一把头发自然不是从她头上剪下来的,而是有人细细筹谋,一根一根攒下她的头发,把这些按到木偶的身上。

楚服宽慰阿娇:“娘娘莫怕,这东西已经不能害你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害不害的。

楚服剥去木偶身上的衣裳,翻转过来,看见背上殷红的字,这是一段镇魂咒,楚服心口一紧,上面写了阿娇的生辰八字,按照成盅之日推算,是阿娇刚刚新嫁的时候。

那时楚服还未陪在阿娇身边,这一缕魄从体内抽出,并不会让人立时身死,可三魂七魄不全,时间越长,受害越多。

比如,人魂俱全方能孕育新生,娘娘求子不得,喝多少汤药都无用,乃是神魂不全的缘故。

怪不得,怪不得娘娘越到后来越是喜怒无常,是因为一魄离身太久了。

楚服心中有了判断,她看着阿娇说:“这是司巫的手笔。”

除了司巫,谁还能造这样精致的木偶,木偶额间那点殷红,取的便是阿娇的血,与灵砂相合,给木偶点神。

木偶越强,阿娇便越弱。

阿娇怔怔出神:“司巫为什么这么做?”

道术昌行,司巫虽然已经不如原来那样受到重用,但求雨祈福依旧在她权责之内,她不仅广有田厦,出入宫廷也受人礼遇。

阿娇对司巫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未曾得罪过她,为了求子还曾经求到司巫门上,让她行巫术为自己求子,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还能有谁害我!”木偶骤然变大,它盯着阿娇,历经千年恨意不消,“你这蠢货!蠢货!”

阿娇突然之间心中升腾起怒意来,似有一团火在肺腑中燃烧,怒气直冲脑门,这番狂怒来的突然,她抬手捂住头,痛楚压过了怒意。

又痛又怒之间想起刘彻,心中旧恨翻涌,恨不得能啖他血肉。

刚一升起这个念头,通身金光突然闪烁,逼得楚服后退几步,连同木偶都不敢再靠近阿娇,阿娇神魂一定,痛苦全消,她又看向了木偶。

“是刘彻害我?”她要问个明白。

可新嫁之时,两人也曾经有过好时光,刘彻那时刚当太子,有许多政事要学,成日忙得不见人影,又怎么能分神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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