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扔了钞票转身就走。

“——姜虞。”

身后那道清冽的声音这辈子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平铺直叙，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

姜虞颇感意外的转身。

“收起你的施舍，我不需要。”

他随手将钞票扔回她身上，纸捆在半空中崩裂，三十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便一下子散落半空，被风舞动，如同满天飞舞的花瓣雨淋落在姜虞头上。

在她震愕地表情中，少年漠然离去。

姜虞站在一堆散落的钞票中间，狠狠地闭上双眼，咬牙道：“以后我他妈再自取其rǔ，我姜虞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萧夜面无表情一路往前走着，双手在校服袖口中紧紧蜷攥成拳，耳畔隔绝一路上随风飘入的指指点点和非议，离开学校后沿着那条偏僻的长街来到滨江新城区施工地。

走这段路总共需要半个多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他的心情从愤怒、受伤、感觉被羞rǔ到平静、可笑、与己无关的漠然，再从工地小门走进去时，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平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建筑工地一如既往的忙碌。

曹工见到萧夜，环视一圈，见混泥土那块进程还有些落后，便让他去混泥土小组帮忙。

萧夜一言不发，换上施工服便开始gān活。

这一gān又是到了晚上十点钟，按照单天结算工钱，曹工给了萧夜五十块钱。

曹工付完工钱，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小萧，塔式起重机和施工升降机这些你懂原理吗，会修不？”

萧夜点头：“略懂一些，看过这方面的书。”

“那这样吧，我这边有个提议，你看看行不行。往后你专门帮我负责工地上器械检修维护这方面的活儿，我呢就给你开整工资，一千块一个月。咋样？”

萧夜一怔，有些意外。

曹工以为他是嫌工钱太少了，便继续道：“gān器械维护呢也不用你每天来工地守着，平常要是我这边有机器故障的时候你过来检修就行了，活儿肯定是要轻松些的，所以这工钱肯定是不能按天算的。而且毕竟你这也只是自学的，没有正式资质，跟市里那些机械维修工程师的待遇肯定是不能比的，而且要是让上面知道我用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当检修工，我可是要受处罚的。曹工呢也是看你这大半年gān活勤快人也踏实，又勤奋好学，所以……”

“曹工，你不用说了，我同意。”萧夜想到那三千元数目的医药费，并没有多犹豫便答应了。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省下些时间多看看专业资料。

“那成。”曹工笑道，想到由此可以省下一笔请市里机械维修工程师的昂贵开支，觉得自己这算盘打得十分jīng明。

“那个曹工……”萧夜垂着头，深邃的侧脸半明半暗，艰难地开口：“……我最近有点急用，能不能先在您这儿预支三个月工钱？”

“哦？家里出事了？”

“不是，就是出了点状况，需要点钱，您看方便吗，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成啊，没问题。”曹工倒是慡快：“三千块钱曹工还是信得过你的。”他拍拍萧夜肩膀：“若是有麻烦啊就跟我说，别自己扛着啊！”

“嗯，谢谢曹工。”萧夜低头。

第二天，他揣着那沉甸甸的三千块钱去了学校，却没等来校方的处分批报，反而是周老师将他叫去办公室跟他讲了后来发生的事。包括姜虞是如何勇闯校长办公室陈述事实又如何呛对刘氏夫妇最后来了个大逆转结局，刘凯爸妈不仅收回处分他的要求，还主动赔偿了三千块钱。

校长和教导主任都知道萧夜是被冤枉的，于是让周老师作为代表来表个态，对萧夜略做安抚。

萧夜神色平静的听完，内心却暗涌起伏——原来，昨天她拿来的钱真的是刘氏夫妇赔偿的，不是她施舍他的。

他错怪她了。

心情复杂的走出班主任办公室，经过一班教室时，萧夜无意识从窗台往里扫了一眼，不经意瞥见正百无聊赖趴在课桌上咬着笔头打哈欠的姜虞。

似有所察觉，少女也抬起头往窗台方向瞟了一眼。

两人眸光隔着窗子相汇，姜虞立即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转开视线。

萧夜面色一僵，顿了半秒，转身往五班教室走去。

中午，姜虞拉着何晓蕾和李婷婷到食堂，对她们说：“今天我做东，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替我省钱！”

李婷婷欢呼：“真的吗姜虞，我想吃红烧蹄膀，想吃那个很久了，就是有点贵，一份就八块钱，舍不得，嘻嘻！”

姜虞大手一挥，阔气道：“吃，一人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