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270)

谢朗见状,笑道:“先嫂嫂横亘在那儿,两家毕竟有些尴尬,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结亲呢。”

“我知道。”谢华琅垂下头去,道:“昨日我看出来了,她也知道我看出来了,但我们什么都没说。”

“哦,我差点儿忘了,”她拿胳膊肘儿拐了拐谢朗:“听说你要娶妻了?恭喜恭喜啊。”

“是左仆射家的长女,”谢朗表现的既不欢喜,也不伤悲,只淡淡道:“同谢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谢华琅还记得他从前说要娶心爱之人的话,道:“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但勋贵之间嫁娶,原本就同那些小儿女□□无关。”谢朗轻轻道:“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她应当也是一个好妻子,相敬如宾,大抵是这样吧。”

这话是很平淡的,但谢华琅想起他当初同自己说只会娶心爱之人的情状时,忽然间有些难过,主动去握他手,才觉得那手指正泛凉。

她心中一疼,轻轻唤了声:“三哥。”

“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资格任意妄为的,能跟心爱的人相守,是高门中少有的幸事。从前伯母与阿娘都说你有福气,现在一瞧,确实是福气深重。”

谢朗握住她手,略微用力的捏了一下,目光湛湛,轻笑道:“枝枝,我明年便要出仕了。”

谢华琅在听母亲说了谢朗的婚事人选之后,心中便有了几分猜量,现下听他自己说出来,也只是将话挑明了而已。

左仆射家的嫡长女,这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嫁给一个未曾出仕的子弟呢。

现下长兄为情所困,颇有些消沉之态,谢氏一族未免后继无人,不得不早作打算,谢朗想做闲云野鹤,却由不得他了。

她心下难过,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道:“是去哪儿?恩荫,还是科举?”

“科举,快了,还有两个月便要下场。”

谢朗露出一个笑容来,轻松道:“有阿爹和伯父的情面在,怎么也能进士及第吧,不过我不喜欢留在长安,总有人管,还是到地方上去,更舒服点。”

他神情中透露出几分揶揄:“那时你都是皇后了,倘若我没考好,记得同皇帝妹婿说说情。”

谢华琅听得失笑,又问道:“倘若考好了呢?”

“这还用说?”谢朗不假思索道:“当然要点状元了。”

“好,”谢华琅手指伸过去,微微屈起,谢朗见状,同样勾住她手指,她笑道:“一言为定。”

……

曾经掩埋在迷雾之中的疑惑,忽然间有了结果,谢华琅在释然之余,又觉得心头惴惴,人回到自己屋子里,便躺倒在绣塌上,徐徐合上了眼。

她心里其实有些犯难。

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同九郎讲?

就她自己的判断而言,还是不讲为好。

对于谢家人而言,淑嘉县主以权势逼迫,嫁与谢允,固然不讨喜,但对于顾景阳而言,那却是他的嫡亲外甥女。

他同临安长公主与魏王这两个弟妹不甚亲近,更不必说淑嘉县主与魏王世子这样的小辈,但血缘毕竟是血缘,谢朗动手,柳氏偕同,杀掉真正的淑嘉县主,也同样是实情。

真相揭晓,谢朗或许无事,但柳氏决计难逃一死。

谢华琅不太想看见这个局面。

于理而言,柳氏是谢琛的生母,为谢家诞育过子嗣;于情而言,她能在隋氏过世之后,并无性命之忧的前提下,主动参与这样一桩一旦被发现,便要送命的大事,可见其胆识心性。

再则,顾景阳因此杀谢朗的可能性很小,但若说心里却无芥蒂,却很难保证。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她不能不多做打算。

谢华琅躺在塌上,翻来覆去的想了良久。

她有很多就此隐瞒下去的理由,但到了最后,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那是她的郎君呀,爱护她,将她视如珍宝的丈夫。

他既坦诚如初,她也不忍心有所隐瞒。

谢华琅左右为难,这夜竟失眠了。

……

第二日便是初十,距离婚期,也只有三日罢了。

卢氏往谢华琅院中去寻她,却见女儿精神萎靡,有些怏怏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谢华琅精神有些不济,勉强坐起身,道:“大概是吹了风,有点着凉。”

“婚期近在眼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卢氏面上闪过一抹急色,又吩咐:“采青,去请个太医来。”

“哪有这么严重?”谢华琅将采青叫住,又摆摆手,打发内室中的女婢们退下:“阿娘,你也说是婚期在即,这时候传太医,别人不定怎么想呢,我真的没事,歇一歇便好了。”

卢氏听她这样讲,尤且有些忧心:“真的不要叫太医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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