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109)

“倘若那人原就是封疆大吏,陛下不欲叫他在一地久留,尾大不掉,那可能性便更高了。”

“高昌国战事失利,肃州距战场交锋之处不过两百里。”

“居士,”苏定方倏然握住钟意手腕,将她带到一侧,低声道:“崔令可能要造反!”

“这怎么可能?”钟意如遭雷击:“他只有银州,并无外援,如何起事?”

“他有外援。”苏定方声音压低,却仍旧能听出其中恨意:“高昌之战,大总管王文度假传诏令,令三万忠魂葬身沙场!他与崔令,该是互相策应!”

钟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些,苏定方却顾不得,急声道:“居士!我稍后会同你解释的。但现在,我们要赶快往北地折冲府去,那儿有五万驻军,可保银州不失!”

钟意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我们既非主将,又无诏令,如何能动用驻军?”

“有你在,便能!”苏定方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灼烫:“你是陛下亲封的侍中,位同宰辅,依大唐律,若逢紧急关头,宰辅可调用折冲府军,事急从权!”

他注视着她,真切道:“居士,请助我一臂之力!”

钟意合眼,复又睁开,她定了心神,道:“走!”

第46章 变故

大唐以均田制为基础,延续了前朝的府兵制度,于天下各州、道、县设置折冲府,共计六百三十四所。

为加强中央内部权势,时下折冲府的防范侧重便是“内重外轻”,然而对于银州这等边境之地,却足足设置了五万折冲府军,以防万一。

“崔令只怕不知我一行人身份,所以敢令人截杀,见他们久久不曾回去复命,必然疑心,我们必须要抢在他前头,先发制人才行。”

苏定方握住钟意手腕,目光坚毅道:“请居士遣人往绥州送信,请刺史李崇义随时准备策应,同时传信中枢,以防不测。”

陈度原是越国公帐下亲卫,能被派出护送女儿,自是信得过的,钟意匆忙取了纸笔写信,又叫陈度过来,苏定方将此事大略说了。

言语间的功夫,钟意已经书写完毕。

皇帝既册封她为侍中,官服印鉴俱在,她此次出行,为防万一,便将侍中官印带上了,此次正得用,覆于信上,折了一折,交与陈度。

“此事干系重大,我只信得过你,”钟意道:“不要进绥州州府,直接去寻李崇义,他的父亲李孝恭在北地经营多年,人脉颇广,刺史虽不掌兵,却也能说得上话。”

陈度心知此事如何,沉声道:“我必定不负所托。”

“还有另一封,”钟意叮嘱道:“你送到绥州驿馆去,令人加急传至京师,上边附属我官印,想来驿馆不会为难。”

陈度将两封信贴身收好,忽然转目去看苏定方,道:“同行这么久,方知尊驾便是左卫中郎将苏将军。”

苏定方听他点破身份,并不窘迫,施礼道:“诸事内有缘由,今日无暇细表,望请见谅。”

“我是信得过居士,”陈度不受他的礼,道:“再则,也不相信沙场饮血的将领,会背弃他的士卒。” 言罢,向二人颔首,催马远去。

“你们跟随剩下的扈从们,往绥州刺史府去寻澜娘,”钟意吩咐玉秋玉夏,又向赵媪道:“劳烦嬷嬷偕同。”

玉夏有些迟疑,玉秋却拜道:“我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知情况紧要,我们跟随,只会碍手碍脚,居士若要走,只管安心离去,不需介怀我们。”

钟意微微一笑,却不多说,扬声唤道:“朱骓!”

这匹枣红马神俊非凡,脚程极快,此刻正是争分夺秒之际,刚好得用。

苏定方翻身上马,与她同乘,知晓卫所方向,径直往军营去。

风声烈烈,刮的面庞钝痛,钟意却顾不得,侧头问道:“你怎知崔令没有同此地折冲都尉勾结?倘若这二人早有首尾,我们此去,便是自投罗网。”

“此地折冲校尉姓章名允,昔年曾是陛下麾下偏将,乃是心腹,”苏定方道:“倘若连他也有造反之心,那我们也只好认了。”

刺史属文官,掌监察民政,却不牵涉军政,为了防止文武勾结生事,朝廷在择定刺史与折冲府长官时,虽不会故意选有仇之人,却也绝不会选择相交莫逆之辈。

边关卫戍要紧,往往都是皇帝心腹重臣,苏定方这样讲,完全符合情理。

“章允同我家没有交情,也不知我这半道来的侍中,他是否买账,”钟意苦中作乐的想:“倘若当我是与苏定方勾结的叛臣,一道下了大狱,那乐子可就大了。”

朱骓迅捷如风,即便承载两人,依旧远超寻常马匹,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便远眺到大唐折冲府在寒风中烈烈作响的军旗,再有半刻钟功夫,便有卫哨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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