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40)

孔颖达脸色讪讪:“居士风采斐然,世间少有。”

“所以朕也希望,你能拿出些长者的气度来,不要小肚鸡肠,丢朕的脸。”皇帝面上笑意不退,语气温和:“虚言作假,拉小辈下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吧。”

孔颖达心中大震,心知皇帝早已将弘文馆之事看破,惊惶交加:“臣、臣……”

“朕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但总是敷衍你,也觉得很烦。之前泰山封禅之事,朕原本想忍下的,偏生今天又碰上这种事,便有些忍耐不得了。”

皇帝笑吟吟的说着令孔颖达汗流浃背的话,神情不改:“你是老臣,心胸要开阔些。祭酒官居侍中之下,前番宫宴时居士叫你见礼,并不为过。还有这一次,你无言以对的脸色委实难看,朕是你的主君,很为你觉得丢脸。”

孔颖达两股战战,语不能成:“陛、陛下,臣惶、惶恐……”

“巴掌打了,也该给个甜枣,”皇帝揉了揉额头,道:“便加爵一级,晋曲阜县男为曲阜县子。好了,退下吧。”

……

李政追出去时,钟意还没出太极殿门,见他过来,退到一旁去,让开了路。

李政摆摆手,示意带路的内侍退下,这才上前去,轻轻道:“居士。”

钟意扭头就走。

“上次打我的账,我都没跟你算,”李政也不在意,跟了上去,笑道:“今日见了,怎么还好跟我冷脸?”

钟意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秦王殿下。”

李政道:“怎么?”

“你这人,”钟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怎么软硬不吃?”

“怎么不吃了?”李政笑道:“只要是居士给的,软的硬的,我都喜欢。”

钟意气急,掉头走了。

“好了,不闹了,”李政追上去,道:“我们好好说几句。”

他问:“你猜,父皇会怎样处置孔颖达?”

“我猜他不会处置,”钟意面不改色:“还会嘉赏孔祭酒。”

李政神情一顿,正色道:“怎么说?”

“天地君亲师,这是纲常,哪个皇帝不喜欢?”钟意道:“即便孔家讨厌,陛下也会忍的。”

李政不觉笑了,歪着头看她,久久没有说话。

钟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皱眉道:“怎么,我说错了?”

“不,居士说的对极了,”李政道:“跟我想的一样。”

钟意瞥他一眼,道:“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居士,”李政略微凑近了些,笑道:“你可真是个宝贝。”

钟意倏然停下脚步,语气微怒:“你又说这些不正经的!”

“我是说真心话。”李政正了神色,躬身向她一礼:“居士有国士之才,便该以国士待之,此前多有冒犯,居士不要见怪。”

他这样一本正经,钟意反倒觉得不自在,避开后道:“你以后离我远些,我便谢天谢地了。”

李政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偏不。”

钟意懒得再搭理他,转身走了,李政跟上去,再说什么,她也一概不理。

若是换了旁人,自说自话一段时间,脸上便会挂不住,讪讪停下,李政脸皮倒厚,见她不理人,也自顾自说的高兴。

钟意静静听着,也不搭话,不知怎么,竟想起前世来了。

李政是皇帝爱子,成婚时隆重异常,仪礼几乎与皇太子等同,满朝金粉,十里红妆,极尽煊赫。

那是钟意的第二个新婚夜,但她心里半分喜气也没有,既恨沈复无情,又恨李政无耻,见了李政也是冷脸,一句话也不肯同他说。

李政倒不在乎,喝过合衾酒后,示意仆妇们退下,便凑上前去,低头亲吻她的唇。

他身上有一种逼人的热气,从他灼热的目光与周身酒气上涌出,蒸腾之下,叫她心生抗拒,下意识躲避。

李政却笑了,不容违逆的吻住她的唇,手掌顺势探入她衣襟,动作轻柔的揉捏。

钟意又羞又气,一个嘴巴下意识打了过去,只是她身上无力,那巴掌软绵绵的,倒像是调情,李政混不在意,手上力气略微重了些,暧昧的报复回去。

钟意有些急了,又一个嘴巴打过去,这一回打的重了,声音之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李政也不恼,将她往怀里一搂,笑道:“明日还要进宫谢恩,父皇看见,你叫我怎么说?夫妻情趣,嗯?”

“好阿意,”钟意气急,又要打他,李政顺势握住她手腕,低声哄道:“暂且记下,留着明晚再打,好不好?”

大概是烛火太过温柔,模糊了他过于挺竣的面容,钟意竟从中听出了温柔缱绻。

她的心倏然软了一下,怔然片刻,最终歇下手上力气,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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