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甚想你(199)

心下哆嗦的厉害,元城长公主也有了决断,忙不迭跪下身,重重在自己面上扇了两记耳光,力气之大,连青漓都微微侧目。

微微抬起迅疾肿起的面颊,元城长公主极谦恭的向青漓道:“我这个人便是如此,行事之前也不知细思,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今日多喝了几杯,便愈发昏头,竟冒犯了皇嫂,该死该死……”

这个人还真是能屈能伸,只是……

青漓在心底冷笑——你早做什么去了?

皇帝没来的时候,即使是服软也是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眼下皇帝过来了,便低声下气装小白兔了?

——觉得我是面团,格外好拿捏,是吗?

若是方才我不曾在言语气势上将你压倒,此刻你可还会是这幅嘴脸?

真恶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下看看,元城长公主嫁到靖安侯府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姻缘!

青漓心地不坏,却也并非圣母。

元城长公主之所以屈服,并不是因她诚心认错,而是迫于形势的被逼无奈,若是得了机会,指不定还会卷土重来。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去做善人,成全这条随时可能咬人的毒蛇?

满庭命妇皆在,她若是趁此机会表示自己的仁善,指不定也能得个美名,可是青漓仍旧不想那么做。

第一,元城长公主不配。

第二,她也不需要那个所谓的名声。

对于皇帝的感情,之前她或许是迷茫的,可现在,她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爱这个男人,想独自占有他,想叫他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想叫他们只有彼此,中间再没有别人。

她不想将他分给别的女人,一丝一毫也不行!

有这样的想法,又是在这样的时代,他日史书工笔,她或许也会是青史留名的妒后,注定得不到世人想要的贤后名声。

得不到就得不到吧,青漓懒洋洋的瞧一眼身侧的男人,在心底慢悠悠的笑了——反正,她也不稀罕。

神色不变,青漓看向元城长公主,语气清淡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仗势欺人呢,当着陛下与诸位夫人的面儿,反倒叫本宫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就是不肯原谅的意思了。

元城长公主眼底希冀的光顿时一黯。

当着一众命妇的面自扇耳光,将自己的尊严统统抛掉,她自认已经足够低声下气,却依旧不曾得到皇后宽宥。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她指不定就要起身离去了,可是这一刻,她不敢。

即使是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皇长兄……还在边上看着呢。

脸已经丢完了,她也不介意再丢人些,俯身叩头道:今日是元城鲁莽,行事不端,但求皇嫂处置,臣妹绝无二话。”

青漓倒是不想元城长公主这一回如此谦卑,暗地为皇帝的威慑力咂舌,正待说话,一只手却被皇帝握住,顺势被带到了他近身去。

皇帝不看她,也没搭理跪伏于地的元城长公主,只望向尚且瘫倒在地的季斐斐,语气随意道:“那是谁家女眷?按衣着装扮,应是未出嫁才对,怎么会到了命妇宫宴这里来?”

闻听皇帝驾到时,靖安侯夫人本也是暗含期待的,期待女儿能得到皇帝青眼,期待女儿能趁机扳回一局,眼见女儿顺势在皇帝面前姿态妖娆的倒下,皇帝的脚步渐近,她激动的心都险些从喉咙里头跳出来。

可是……皇帝从女儿身上跨过去,却对她视若无睹,恍如那儿只是一团空气一般。

只这一眼,靖安侯夫人的心便凉了半截。

此刻闻听皇帝发问,她讷讷了好一阵儿,终于跪下去,期期艾艾的在一片静寂中道:“回陛下,是……靖安侯府家的姑娘,她年纪小,臣妇便想着带她出来开开眼界,见一下世面……对,见一下世面。”

她这话说的磕磕绊绊,错漏百出,莫说是皇帝了,便是靖安侯夫人自己也不怎么信,正心下惊惶,脊背生汗之际,却听一侧有人按捺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一张老脸登时便红了起来。

皇帝也笑了,只是那笑意却无半分温度,带着令人战栗的凉:“竟还有到这里来长见识的?朕却是头一次听闻,今日她来命妇宴席长见识,明日还要去哪儿长见识?靖安侯府的姑娘,倒真是有规矩——还说说,夫人教的格外好?”

明明是冬日,靖安侯夫人额上却冒出绿豆大小的汗珠来,颤颤巍巍的停在那上头,每每动一动,都叫她胆战心惊,心魂欲碎。

那滋味太难受,她极想抬手擦去,畏于是君前,只得强自忍了,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等候皇帝最终的裁决。

皇帝话说到一半儿,衣袖便被拉住了,回头去看时,却见小姑娘微微凑过去一点儿,含笑附耳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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