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甚想你(91)

更不必说,那位小皇后还在这儿站着,没进宫便见了这样一场戏,日后入了宫,怎么会将自己这个太妃瞧在眼里?

她虽是太妃,可宫中事物却皆是要捏在皇后手中的,便是哪里轻慢了,自己一个坐冷板凳的太妃,难不成还能跟皇后硬顶?

名不正言不顺的,她若是当真敢对着皇后摆什么庶婆母架子,按皇帝眼下对那位的宠爱模样,只怕当即就能一根白绫送她上路。

今上登基那日,先帝那些德妃贤妃贵嫔昭容被蒙上白布自宫中抬出去的样子,恪太妃到死也忘不了。

曾经在后宫叱咤风云的女人们,被一席白布卷了,凄凉的送了出去,不知埋骨何地。

有家族支持,有儿子做底气的高位嫔妃说死就死了一群,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太妃,哪里敢跟皇帝顶着来?

只这样一想,恪太妃看赵华缨的眼神,便不太对了。

说白了,二人也没见过多少次面,而感情却都是要慢慢相处才能得来的,没有真心实意的姑侄情分,值几个钱呢。

拍拍马屁说几句空话还行,真刀真枪上来,便顶不了什么用了。

恪太妃对着自己冷了脸 ,赵华缨不是没感觉到的,只是到了这个关头,不成功便成仁,她没心思想那么多,顾忌那么多。

按她所想,那枚玉兰佩只怕是早应该到了皇帝手中,可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为何皇帝还不曾去找自己?

——难不成,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没办法,她等不了了。

再过几月采选便要开始,赵家的门第摆在那里,自己又是庶女出身,倘若当真被指给宗室,也只会是做妾,而按大秦制——妾至死不得扶为妻。

只有一个地方会有例外,皇宫。

——倘若真的走上那条路,岂不是一辈子被人压在头上吗?

她才不要那么窝囊!

退一步讲,便是不曾被指婚,她也十七岁了,眼见着可以出嫁的年龄,家世与身份摆在那里,高不成低不就,还不定会遇上一个什么人。

与其前路无光,倒不如拼一把——自己的家世摆着,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同魏国公之女相比的。

但是,倘若自己得皇帝的宠爱,一切便截然不同——若是运道好,早于魏氏女生下皇子,便是后位,也未必不能一争!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准备的手段,自然也并不是只有一条。

旧情的那条路既走不通,她自然可以另辟蹊径,谋求皇帝注目。

只可惜,今日之行,似乎是出师不利。

双手撑地,额头伏到其上,赵华缨不卑不亢,道:“陛下富有四海,胸襟自应非比寻常,何妨听臣女一言?”

皇帝还不曾说话,青漓便有些惊了,在大秦活了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知深浅的人——你以为你是谁,七点的新闻联播,谁都得看你吗?

这不是她第一此见赵华缨,却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她,带着对她言行的不满与鄙薄。

金陵是大秦帝都,既是齐聚天下繁华之处,也是最为现实残忍之处,阶级之间自成紧密圈子,自动排斥外人。

顶级门阀中的小娘子们,自小便在父母有意无意的暗示下玩儿到一起去——指不定将来还能结个亲,姑嫂之间早早相处着,多好。

同样的道理,次一级的家族中,小娘子们也会一道抱成圈子。

这还只是大略的分类,除此之外,像是姻亲外祖家的小娘子,父亲好友家的小娘子,母亲手帕交家的小娘子,庶出的,嫡出的,原配生的,继室生的,林林总总,各有各的圈子。

说的再明白一点,无非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

势利吗?

当然势利——按照每个人的出身,先天的划定交际人群,想要从下往上进,需要付出的力气只怕不比登天难。

前一世的时候,青漓家境也是上等,交际的也是同等家境的孩子,话虽如此,可那毕竟是现代社会,阶级观念早已经淡化许多,全然大秦这般明显。

青漓小的时候,也曾懵懂无知的问过董氏:“——我为什么不能跟那些出身低的小娘子玩儿呢?”

董氏似乎不曾想过她会这般问,怔了一下,才叹气道:“——因为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那时候她经的事少,很多事情不懂,可是慢慢的,也能明白几分,便不曾去做什么异类,只在阿爹阿娘划定的圈子里交际,因此,自是不会同赵华缨有什么交情。

也只是隐约听人提过一句——似乎颇有才情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青漓却觉皇帝在她手上捏了一下,她看过去时,他却不看她,只是向赵华缨道:“朕听闻,金陵新兴的那家朝云阁,便是你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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