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10)

殷红豆也只能祈求,傅慎时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才好,那她小命还能靠一手厨艺续一续。

惶惶不安地进了屋,殷红豆绕过八扇的屏风,进了傅慎时起居之地。

屋子里陈设简单,不过日常应用之物,都是紫檀木所制,十分贵重。

傅慎时背靠轮椅上,姿态闲散,挥挥手让时砚退了出去。

殷红豆正犹豫要不要下跪,跪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会不会太没骨气,便听傅慎时淡声道:“为何阻止我?”

殷红豆肯定不能说我觉得你这死变态太残暴了,便垂首道:“奴婢怕六爷伤着手……”

室内静默异常。

傅慎时声音低沉冷淡了两分,道:“说实话。”

真的是不跪不行了,殷红豆噗通跪下,挺直了脊背,道:“奴婢没有说谎。一则奴婢恐六爷伤了手,二则……前四个丫鬟的事才过不久,若六爷再沾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到底有伤六爷英名。”

殷红豆态度真诚,言辞恳挚,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信以为真。

然而傅慎时只觉讽刺,他嘴唇上扬,交握的双手也不自觉收紧,问道:“我有什么不好的名声?我又有什么英名?”

“……”

真是没法聊天了啊啊啊!殷红豆从没碰过这么敏感又爱咬文嚼字的人,他娘的她就随口吹捧傅慎时几句,按照一般套路,不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此事就此揭过吗!

殷红豆突然好想念那些打官腔的领导,比傅慎时好伺候太多了。

到底是专业秘书出身,殷红豆还不至于真被这一问给难住,她吸了口气道:“若六爷再伤一个丫鬟,难免让人觉得您苛待下人。六爷也是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之人,何苦为那等人伤了清誉,得不偿失。”

傅慎时猛然捏住殷红豆的下巴,他敛眸盯着她精致的脸蛋,声音压抑地问:“你在教我做人之道?”

三月天,傅慎时手掌心上的红痕醒目,贴在殷红豆脸上的手指冰冰凉凉。

殷红豆的面颊被捏得嘟了起来,她嘴巴被迫噘得高高的,也委实有些疼,双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傅慎时的双手,她艰难开口道:“奴婢岂敢……不过忠于分内之事,爱……爱重六爷罢了!”

殷红豆的手又暖又柔,她指尖松花糕的余香犹存。

傅慎时想起廖妈妈的劝,便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被殷红豆摸过的手背。

殷红豆大喜,回想着方才说的话,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了傅慎时的良心,叫他泯灭的人性竟然苏醒片刻。她联想到傅六连饮食喜好都不愿表达的猜测结果,难道是“爱重”二字?或者……是“爱”字?

傅慎时擦干净手,仍不顾伤痕,冷声问道:“爱重我?你不过才来重霄院一旬,缘何爱重我?”

殷红豆窃喜,果然是“爱重”二字打动了傅慎时,真是个缺爱的死变态,她一脸平静道:“忠于主,自然包括爱重主子,奴婢以为,只是分内之事。”

这样的回答模板,应当是挑不出错的。

傅慎时沉默了许久,没有突然发疯,殷红豆稍稍放了心。

不知过了多久,傅慎时道:“你走吧。”

压住上翘的嘴角,殷红豆面色如常地站起来,福一福身子……然后腰间的荷包就掉了,从紫晴那里顺过来的陶瓷茶盖,落在五尺见方的青砖上就摔碎了!!!

草泥马啊啊啊!!!关键时刻瓷片怎么掉出来了!!!

殷红豆内心崩溃,欲哭无泪,表情却不敢露出分毫不妥,只淡定地捡起荷包,准备出去。

傅慎时叫住了她,嗓音低低地问:“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咱能别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吗?

殷红豆双手微颤,把东西递过去。

傅慎时道:“拿出来。”

殷红豆老老实实打开荷包,背上已经开始沁冷汗。她把碎掉的陶瓷片拿了出来。

傅慎时目光阴沉似能滴水,他抬头望着殷红豆问:“你带着这瓷片,随时准备自尽?”

嘴角微动,殷红豆放缓了声音道:“不是,奴婢从前与别的丫鬟一起共事许久,现在来了重霄院,自然要一心服侍六爷,不敢再念旧情,就带了一个茶盖,权当念想。”

“以茶盖做念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奴婢家贫,首饰贵重,只好拿常用之物作纪念。”

傅慎时往轮椅靠背上仰去,声音清清冷冷道:“你最好别骗我。”

“奴婢不敢!”

闭上眼,傅慎时声音懒懒的:“念你初犯,杖责十下。”

靠!还是要挨打!

殷红豆并不敢顶嘴,应了一声,攥紧荷包,一绕过屏风,赶紧撒丫子跑了。

得见天日,殷红豆欢喜地抱住廖妈妈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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