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95)

这大夫就在长兴侯府外边的街上坐馆,傅家中事,他略知一二,一瞧见是这位坐轮椅的主儿,登时双腿发软,险些跪下去了,一抬头又见傅慎时生的并不似罗刹吓人,言辞也不凶狠蛮横,只不过是通身透着的贵气逼人而已,便稳住了心神,上前去看。

大夫请翠微将殷红豆的手拿出来,给他把脉,平日里只号一会儿的脉,这回唯恐出错,瞧了个半刻钟左右,倒是将傅慎时等人的心提得老高。

他以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便迅速收回手,又观察了殷红豆的面色,见她有汗,嘴唇发白,脉象虚浮,必然是外邪引起的风热表证,才弯腰拱手道:“贵人需得立刻疏散退热,待我开一张药方,立刻煎给她喝。”

时砚去请大夫时,已经说了是什么病症,大夫正好带了几服药,有一服便是对症之药,他将药给了翠微,又在方子上写下柴胡、升麻、薄荷等,才收了笔。

傅慎时锁眉问道:“她如今可要紧?”

大夫反问:“贵人病几时了?”

傅慎时道:“不过午时之前病的。”

大夫道:“倒是短时,而且也不算太烫,吃过药发了汗就好了。”

这便是并无大碍了。

傅慎时瞧了殷红豆一眼,又问大夫:“此病几时可好?可会伤了脑子?她怎么一直不醒?”

他从前听人说过,发烧脑子给烧坏了。

大夫要摇摇头,道:“这个时节,这样病的人多,及时就诊,发了汗多半能好,只有拖拖拉拉太久不治的才会伤了脑子,贵人发病不久,应当没有大碍。不醒可能是因为……困了。”

傅慎时的眉头这才渐渐松开。

大夫又嘱咐说:“贵人发了汗要换一身干净衣裳和被褥,否则又叫邪气侵体,怕又要复发。退了热恐会四肢酸软,休养几日就好了。”

傅慎时一一记下。

翠竹端着茶盘进来摆在屋子中间的桌上,她斟了一杯给大夫,另将在厨房就倒好的一杯双手奉到傅慎时跟前,道:“六爷,您要的茶。”

傅慎时冷冷地睨了翠竹一眼,没有接。

翠竹手腕一抖,低下头想了想,才屈膝道:“奴婢去烧水,一会儿红豆姐姐要梳洗,六爷若要换茶,奴婢再来。”

傅慎时轻“嗯”了一声,翠竹放下茶杯,立刻逃走。

大夫诊治完了,傅慎时问他诊金,大夫说只要一钱银子,他却着时砚拿了十两银子付给他。

随后时砚又送了大夫出去,大夫一边走一边猜想,那位贵人怕不是傅家六爷的宠妾吧。

要不在怎么看个病就给这么多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

时砚留在二门上等胡御医。

重霄院里。

殷红豆的药正煎着,胡御医便来了,他隔几个月才来一次,这回傅慎时主动着人请他来,倒是少有。

胡御医还以为有什么要紧情况,步子比领路的时砚走得还快,待他进了重霄院,却见不是往上房去,他诧异了片刻,才跟着时砚去了厢房。

他看过了殷红豆,又看了那位大夫开的药方子,扯了扯嘴角……就为了这病找他来看?

傅六腿废掉之初,疼得要死的时候,可都没主动请他来。

傅慎时到底信不过外边坐馆的大夫,便问胡御医:“药方子可有问题?”

胡御医笑一笑道:“六爷应该比这位姑娘更需要见我才对。”

意思是说,她的这急病还比不上他的腿要紧。

傅慎时并未答话。

胡御医继续道:“我近来研究了一张新方子出来,活血化瘀效果很好,也可止麻,六爷要不要吃一吃试试?”

殷红豆低低地嘤咛一声。

傅慎时转过头,眼神落在殷红豆的脸上,语气冷淡道:“罢了,治了几年也不见好,吃药不过是多受苦而已。”

胡御医并未多说,背起药箱,拱手道:“告辞。”

“时砚,送胡御医。”

时砚当即又送客出去,翠微熬好了药,端了进来,汤药温了之后,便喂给了殷红豆吃。

傅慎时不好再留,待时砚回来了,便回了书房。

翠微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殷红豆,等她出了一场汗,替她换了新被子和衣裳。

次日,殷红豆退了热,除了四肢发软,微微有些鼻音,什么都好。

她窝在被子里,听翠微说傅慎时怎么开窗户救她,怎么给她请大夫,怎么着急。

殷红豆吸了吸鼻子,并未接话,心里却想着,他明明就是在乎她的。

庭院里边,傅慎时在练鞭子,外边刮着风,吹得人衣袂翻飞。

殷红豆瞧见了,同翠微道:“你去跟六爷说,外边风大,叫他进屋去。”

翠微去了,傅慎时转动了轮椅,面朝厢房的方向,两个人遥遥相望,不过只能看到对方一个粗糙的轮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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