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解语(56)

张雱重又靠回岳培腿上,“爹爹,解语要搬走,我不想让她走。”岳培微笑道“这好办。你左邻这家是蓟州卫所指挥使厉家,正要出手房子呢,让解语买下这家便是。”

张雱大为高兴,左邻的房子和自己家只隔一道墙!将来不用跑远了,翻墙过去便能看到解语;私兵也可以借给解语用,不用跑远;真好,真好。

张雱颠儿颠儿的跑到解语,兴冲冲把这事说了,解语笑盈盈,有这么好的事?当阳道的房舍很难买呢,住在这儿的人家非富即贵,极少有人会出手的。次日张雱便陪着解语去邻舍看了。厉家要举家回乡,急于卖房子,只见了一面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一切全都谈妥:解语付现银,当日便到官府办文书,次日即可入住。

解语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把房契拿在手中看了三遍,还有点不大敢相信这是真的:在这个时代,买卖二手房手续如此轻松简便?

下午解语是为一个房契激动,黄昏则是为一堆房契而激动:有朱雀大街的,有西郊的,有别院,有铺子。

“他给你的,”谭瑛淡淡说道,“依我说,你竟是收下吧。你若不收,他反倒难受。”何苦跟个即将出征的将军打别。

想起下午来送房契的傅二老爷和二老太太,谭瑛心中一阵酸楚。甫一见面,“二叔,二婶”差点脱口而出。这两位老人一向温和宽厚,从不像太夫人那般寻衅生事,从不曾为难过自己。

见解语犹犹豫豫的,谭瑛又加上了一句,“定府大街上那两个铺子,是我原来的嫁妆。”解语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谭瑛,“娘,谭家真阔,定府大街上的铺子做陪嫁。”定府大街可是天朝的商业中心啊。

谭瑛摇头,“那两个铺子并不是谭家的,是我娘的陪嫁。解语,谭家并不富有。”这也是为什么,继母和异母弟弟一意要致她于死地的原因之一:谭家只是小康,谭瑛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全是亡母遗物和舅氏所赠之物。傅家太夫人不过是以嫁妆为诱饵,已能令这利令智昏的二人听从她的号令。

谭瑛念及往事,心头惨伤,可是又没法不去面对,于情于理,她欠女儿一个解释。虽然解语没问过,但自己不能逃避,应该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让解语知道,为什么自己怀着孩子还会另嫁他人;让解语知道,为什么她不能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

“晚上,去凌云阁。”谭瑛狠狠心,淡然下着命令,“他明日要出发了,解语,去陪他吃餐饭。”解语恭恭敬敬答应,“是,娘。”娘亲脸色不对,是想起往事了吧?这会儿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能说“好好好,是是是。”

“哎,你真去呀,”张雱神色不安跟在解语身后,“你不会跟他回傅家吧?”若是解语真认回傅家可就惨了,要上傅家求亲去!傅家那老妖婆很招人烦,傅侯爷也不招人喜欢,要跟他们求亲,那真愁死人了。还是安伯父好,多谦和啊,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看人的目光很温和。

解语白了他一眼。当我傻呀,回傅家,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回傅家!安瓒从小把自己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手把手教自己读书写字,何等的疼爱;家里除了几个粗使的仆妇之外,就是奶娘,从没什么妾室姨娘之类的来给人添堵,在这样温馨宁静的家庭里心肝宝贝一样长大,到头来认回傅家去?

给自己弄个脾气暴燥的亲爹来管着,再弄个阴险挑剔的祖母来压在头上,搞不好还会再多一个“母亲”要孝敬,再多一堆“庶母”要应酬,多上一堆异母兄弟和异母姐妹要来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光想想都头疼死了。

“吃饱了撑的才会回去。”最后得出结论。

张雱长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解语说不回去,那便是不回去,好了,可以放心了。

“大胡子,你功夫练好了?”解语见张雱似是闲闲的,随口问道。张雱马上变了脸色,愁眉苦脸的,“没有呢,功课还没做完。”

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解语笑咪咪夸奖“大胡子最勤奋最言而有信了,一定能练好!”张雱洋洋自得,“那当然。”想想明日解语搬走后自己还要翻墙去看她,轻功练不好怎么行呢?兴冲冲跑去练功了。

六安侯府。

鲁夫人想了又想,实在没法子,还是去了太夫人的萱茂堂。“母亲您给评评理,侯爷不声不响把二叔二婶请来,也不跟您商量,也不跟我商量,竟是把家给分了!这是什么道理。”欺人太甚。

太夫人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也不怎么有精神,这会儿听见儿媳妇的抱怨,倒笑了,“这哪能算做分家,他拿出来的全是自己的私产,侯府公中的产业,他可是一样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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