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黑暗被破开了。

一个渺小到几乎瞧不见的身影，像是扛着千钧重压，缓缓抬起了手。分不清男女更望不到相貌，邵羽只能勉强瞧见他手上似乎有把扇子，轻轻一扇。

骤然风起!

如斯浩大、如斯猛烈、如斯狂妄!

风源源不绝，似锋利的剑，将黑暗斩断!

一切都卷入漩涡，一切都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止了转动，黑白二气从中而出，白气上升为天空，黑气下沉为地面，时光推移，又有山海现，鲲鹏、祖龙、盘凤、麒麟等一一出世。

无法兼顾，邵羽选择跟着鲲鹏。

他好像是一缕微风、一道阳光、一滴露珠或是别的什么，就这样在天地间徜徉。

鲲鹏刚诞生的时候，就很大只，并且天生会飞会游。它总是懒洋洋的，和所有上古的存在一样以为日子还长，喜欢变成小小一条鱼，在深海找个缝隙钻进去睡觉，龙凤大战打的天翻地覆，它睡得雷打不动。

等小鱼终于睡醒了浮上来，变成鸟飞一圈的时候，发现以前认识的小伙伴都不见了。

大鸟收拢了翅膀，茫然地停在悬崖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鸟雀惊叫着飞走，它瞧着这前所未见的陌生世界，总是无忧无虑的神情染上了成熟的痕迹。

生之伟大，死之厚重。

如同鲲鹏所说，没有谁能相伴。

又经历了许多事情，他被妖族奉为王者，有了众多的属下和恋慕者，而后，和一只雪狼妖相爱了。

邵羽静静地瞧着他们从对彼此的好奇发展到相恋，久久没有幼崽后还收养了一只失去父母的小黑豹，快乐地生活着，每一天好像都比前一天更幸福，但雪狼妖到底修为有限，寿命将至，她恐慌且憔悴，迅速的衰老使得它的皮毛失去光泽开始脱落，瞧着眼前还一如往昔青春强大的恋人，她发了狂地哭泣、咒骂、哀嚎，最终死去。

悲剧收尾。

鲲鹏将走兽的王者之位赐予雪狼一族，双眼如磐石般冷硬。

他累了，不想再爱了，讽刺的是，也真正地有了令无数妖族景仰的王者风范，一举一动雍容华贵，一字一句莫测高深，没有谁能瞧出它的心思，那已被封在厚厚的冰墙之中。

鲲鹏。

入水为鲲，出而为鹏，天生地养，此世无双。

世所无双。

无双的寂寞。

天光透进来的时候，邵羽还沉浸在那奇妙的画面中，双眼透着股时光的沧桑。

于歌醒过来，打量了它一小会：“烧鱼，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邵羽：“……”

它歪头星星眼：“啾!”

第83章 教导

于歌又仔细打量小羽毛半晌，不确定道：“是我看错了吗?”

小鸟坐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开始梳理起没被包扎的那个翅膀。

于歌目光柔和地瞧了一会儿，许久后觉得身体有点麻了，才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学飞的时候不让看，怨念。

他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好，还做了个毫无逻辑、一团混乱的噩梦——对于修士来说，这是非常少见的。

起身推开窗户，于歌：“……”

城主府是按照孔雀的审美建造的，墙瓦是晴朗天空一样的灿烂蓝色，深浅不一，在阳光下闪烁着紫铜色的光彩，转角、屋檐、廊柱这些地方都有小巧的装饰，许多都带着羽毛，总体瞧起来很是绚丽。

但他如今却没办法好好欣赏这一切。

一只大鸟栖息在屋外那颗老树上，一双锐利的眸子划破清晨隐约浮动的迷雾，和他对上了。

对上了。

上了。

了。

摔!昨晚鲲鹏一直守在窗外吗!

于歌的内心是崩溃的。

想也知道，不知活了几万亿年的鲲鹏终于有了只幼崽，肯定是捧在翅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瞧也瞧不够，一刻都舍不得和它分开的，但于歌以为大家都住在城(孔)主(雀)府(窝)里，就足够了，却没想到鲲鹏的执着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不知道这种鲲鹏守夜的荣幸，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经历过?

他试图扯一下嘴角露出个笑容来，却以失败告终。

压力山大。

于歌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邵羽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连根小鸟毛都捞不着。

坚实的树枝上，除了鲲鹏，还有百灵、夜莺、乌鸦、孔雀，在下方的树枝上排开站着，可在鲲鹏当面的情况下，它们瞬间成了背景里的鸟甲、乙、丙、丁，于歌好一会儿才发现它们的存在。

咦，金翅鸟呢?

叶芳时热情的招呼声已传来：“于歌你醒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