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妒(系统)(72)

而某些臣子,皇帝固然不喜他的个性,但因他能做事,或是朝堂上还需要这么一个人,皇帝就必须容忍他的存在。

可是内臣只要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和看重,出外行走代表的就是皇帝的脸面,所以兴衰荣辱,皆系于皇上一人,皇上喜欢他,就算千夫所指,他也能继续风光,皇上不喜欢他了,那也只要一句话,便能将之打入地狱。

所以文人们能够容忍内臣暂时风光一阵,因为这种风光是悬空的,有太多的办法能让他摔下来。相对而言,他们更忌惮掌控兵权的武将。

汪直本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万贵妃和皇帝联手将他推到这风口浪尖,但皇帝不会在意他,而万贵妃,倘若他不能够证明自己的用处,自己站稳脚跟,那么万贵妃也不介意换一个人选。

没有人会帮他。

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

成化十三年六月,经过汪直的努力,与皇帝的关系终于“和好如初”,因为查知皇帝对内阁的忌惮,汪直抓住机会,重新开始出入宫廷,为皇帝朱见深搜集外面的消息。

兵部尚书项忠于宫外偶遇汪直,对他不假辞色,十分不客气。汪直抓住了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说项忠如此作为,是不将皇帝放在心上云云。

之后他又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查出了项忠某些不能摆上台面的私事,而后又罗织许多罪名,将这份东西摆在了朱见深的面前。

有些事是官场潜规则,皇帝本身未必就不知情。但知道是一回事,当真有人将这些事情摆在自己面前来说,又是另一回事。皇帝对项忠厌恶至极,这些事本身也触犯了律法,既然已经被揭露出来,那么就必须严惩。

于是,东厂、锦衣卫、大理寺和刑部在皇帝的要求下,雷厉风行,不过三天时间便将这件事办成铁案,而项忠最后被贬为庶民。

而仅仅六天之后,西厂重开。

阿佑这几天去上学基本上都是自己看书,因为商辂暂时已经顾不上他了。

当初反对汪直的大臣之中,商辂和项忠是最为热心,商辂更是领头之人。汪直重回权力中心的第一件事便是报复项忠,顺便造势,让西厂重开,如今万事俱备,恐怕也要对他商辂动手了。

这并不单单是为了替他自己出气,更重要的是一种宣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汪直回来了,并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得罪了他,他绝不会放过!

有了这一层意思在,不管汪直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拿他商辂开刀立威,是一定的了。

商辂近来一直在联络故交,然而形势谁都看得清楚。设立西厂,汪直掌权的后果,他们都已经一一摊开,在皇帝面前分说过了。既然皇帝重新重用汪直,就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大概在皇帝眼里,汪直固然过于酷厉,但惟其如此,才能成为自己手中最锐利的一把刀。因为他他的一切都来自于皇帝,只能忠诚于帝王,否则便会万劫不复。这样的人,皇帝用起来当然更加放心。

再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冒着开罪汪直的风险帮助商辂。最要命的是,万安一系的官员,还抓住了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使得商辂瞻前顾后,顾此失彼,一时间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到这个地步,其实九焰心里清楚,这一轮的争斗,是商辂输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和平的过渡此事,就算一时失利,只要保有力量,就总有能压过汪直的时候。毕竟商辂在朝中经营几十年,势力亦不可小觑。而汪直,他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但是商辂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没等汪直对他动手,他就称病不朝,闭门谢客。同时还给皇帝上了一封折子,厉斥汪直种种行为。

“自直用事,士大夫不安其职,商贾不安于途,庶民不安于业,若不亟去,天下安危未可知也。”

奏章通篇措辞严厉,隐隐表露出“有汪直在朝,他商辂无法安心用事”之意,意图以此给皇帝施压,迫使皇帝不能继续任用汪直。

商辂少年才高,是大明朝第二个“三元及第”的进士,才华横溢,又能用心政事,一路走到今日,宦海沉浮多年,历经三朝,是朝堂上屈指可数的元老重臣。

朱见深登基之前,他就已经是内阁学士,因于谦案,见疑于英宗皇帝,因此被贬斥,未得重用。然而英宗皇帝对他的评价却很高。

成化三年,朱见深诏商辂入内阁,此后也曾有过一段君臣相得,戮力同心的时光。只是后来皇帝渐渐沉迷于虚无缥缈的仙药长生,懈怠政事,而万安等人也被重用,君臣之间才无可避免的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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