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诗酒花[重生](14)

霍云松很随意地笑了:“不要紧。”

“你在哪里买的?”孟樱怎么看都觉得那劣质的毛衣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想起他的“身世”,心中突然懊恼起来,也不知怎么的,脱口就说,“我给你重新织一件吧。”

霍云松是有示弱扮可怜的意图在,可也万万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大感意外,当时就怔住了。

而孟樱也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言而面皮涨红,要反口却不知如何把话收回来。

霍云松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他看着她的眼睛:“樱樱,”顿了一刻,他又说,“我感激不尽。”

孟樱这下想反悔都不成了,既然木已成舟,她也就不再多想,便说:“我带你去做几件衣服吧。”顿了顿,仿佛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自然,生硬地加上一句,“钱从你工资里扣。”

霍云松怎么会不同意。

孟樱吃了早饭就带他去了街尾的裁缝铺,别看现在流行网购,但裁缝有裁缝的好处,所以生意并不差,一进门就看见房顶上挂着不少衣服,风一吹就有一连串的衣摆晃动,在墙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这家裁缝铺叫许记裁缝,许裁缝是祖传的手艺,孟樱的姑奶奶年轻时就在这里做旗袍穿,孟樱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阿樱来了啊,快开春了,今年春天的衣服做好没有?”许裁缝大约五六十岁,穿着围裙,戴着袖套,脖子上还挂了软尺,手里正拿着一块划粉量尺寸。

“我还在选料子呢,到时候再来麻烦您。”孟樱侧开身,示意霍云松走进来,“许爷爷,这是我朋友,你帮着做几件春衫好不好呀?”

许裁缝一看见霍云松就笑了:“阿樱,这是你对象啊?”

“不是。”孟樱臊得脸上一红,“我朋友,普通朋友。”

许裁缝又抬头看看霍云松,宽容地笑了笑:“好吧。”他掀起帘子,“你跟我进来。”

帘子后面是一个狭小的空间,许裁缝指了指面前的空地:“小伙子站过来,我给你量量。”

霍云松走过去站定,很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许裁缝看着他特别自然地抬手转身,就知道是平时习惯量身做衣服的,“你是要做衬衫呢还是西装?”

“几件衬衫就行了。”他已经不需要再穿西装礼服了,那些衣香鬓影已成往日旧梦。

许裁缝在一本小簿子上用铅笔记下了他上身的尺寸,等量裤子的时候,自然而然问起了每个新裁缝都会问的“左边还是右边”的问题,霍云松习以为常,平静地答了。

许裁缝记好了尺寸,掀帘子出去:“过十天来拿吧。”

孟樱掏钱包:“那我先付定金。”

“不用,来的时候一起付吧。”许裁缝没少给孟家姑奶奶做衣服,据说曾经也是倾慕她的后生,可惜孟家姑奶奶终身未嫁,“你姑奶奶可没和我那么客气过。”

孟樱就笑:“那谢谢许爷爷了。”她指着霍云松说,“到时候我让他自己来拿。”

“我认得了呀,是你朋友。”许裁缝俏皮地冲她挤挤眼,虽然说是“朋友”,可意味深长,满是调侃。

孟樱当做没听见似的告辞回家,路过毛线店的时候在门外站了足足一分钟,最后还是抹不开脸进去挑毛线了。

霍云松忍俊不禁,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来,但孟樱这样既不能反悔又不甘心的样子实在有趣。

“这个和这个,你要哪一个?”孟樱挑了烟灰色和青灰色的毛线,转过身问他。

霍云松说:“你选的都好。”

孟樱恼他这么说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终于呛了回去:“那要我说,不打了,天就要热了,打好你也穿不了。”

这点功力怎么和霍云松比,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今年穿不了,还有明年、后年,一辈子那么长呢。”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孟樱这回彻底不理他了。

霍云松也不着急,回到香铺时间尚早,他进厨房做中饭,鸡汤自然是主菜,两个人也吃不了许多,今天天气比昨儿热了些,竟然反常地飙到了二十多度,他就炒了一个草头,再做了个冷菜,黄瓜拌金虾。

孟樱吃了这顿中饭像是气消了一半,从抽屉里找出毛线针,拿着一兜毛线进书房去了,书房和前厅之间只隔两扇移动门,更准确地说,那是一架“花屏”。

霍云松在京城会所里时见过仿沈复之妻芸娘所做的活花屏,“每屏—扇,用木梢二枝约长四五寸作矮条凳式,虚其中,横四挡,宽一尺许,四角凿圆眼,插竹编方眼,屏约高六七尺,用砂盆种扁豆置屏中,盘延屏上,两人可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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