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相(106)

“皇上为何要如此看着微臣?微臣瘦脱了形,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了。”唐季惟鬼使神差的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了,此间的嗔怪之意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别扭。

韩缜一愣,眼神聚集到唐季惟的眉目之间。

大概唐季惟也发现这样的话有多奇怪了,立马补道:“臣病糊涂了,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韩缜眼神柔和了许多,因为他不自觉给出的反应,大约这样的反应太过真实,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心窝。

“唐卿一向是滴水不漏的,何来冒犯朕之说呢!”韩缜回说。

唐季惟抿着唇不说话,这样虚弱的,弱势的出现的在他面前和他交手,他无端就生出了一股憋闷。

韩缜看出唐季惟的面色不悦,也不撩他了,换着话题说:“朕以为你醒来之后会很生气的,没想到你到平静得出乎了朕的想象。”

唐季惟避开了他的眼光,盯着帷幔说:“这有什么,做一个光头总比当一个死人好多了,一抔黄土了结余生,要是死后连找不到自己的坟在哪儿那就更惨了,上不了天入不了地只能活生生的熬着。”

唐季惟想着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埋在了哪里,心里的酸楚之意越来越浓厚,本来掩藏极好的恨意也要溢满而出。

韩缜一直观察着唐季惟的反应,听他做如此论调,便说:“唐卿还年少,怎么就如此悲观了?朕器重你,你并不失意。家里也有慈母为你操劳,你什么都不缺。哪里就生出了这么凄凉的想法?”

韩缜步步紧逼,想要求一个结果。

唐季惟身体虚弱,不堪重负。他能醒来就是造化大了,现在被皇帝接二连三的话逼到了墙角,心里有心反驳,但是眼皮总是往下掉,只是你呢喃着说了一句话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生前再志得意满又如何,成灰成沫了不过也只是冤魂一缕,死死不肯离去罢了。”

韩缜激动得眼眶泛红,捏紧拳头不敢碰触眼前已经疲惫睡过去的人。

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唐季惟的脸上,他并不知觉,太累了,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韩缜伸手颤抖的将人从床榻上抱起来,用尽全力的搂在怀里,按着他的脑袋拥着他温热的身体,就像是抱住了世间所有一样,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眼睛被泪水糊花了视线,他只记得抱着怀中的这个人,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怕极了,若这是他一厢情愿怎么办?若只是巧合又该如何?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而美好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敢相信,他失去了判断能力,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明明就已经失去了,一辈子就这样丢掉了所爱,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他沾满鲜血的手怎么还能重新拥她入怀?

老天太过悲悯贞观了,舍不得他就这样孤独的走了,朕来陪着朕下次定然陪伴在侧,是死是活但求无悔。

唐季惟被勒得有些出不来气了,即使睡得很沉的他也开始挣扎了起来,韩缜不得已松开了他,血红的双眼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我会亲自证明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贞观。”韩缜低沉的声音嘶哑在唐季惟的上方说,伸手触摸着他瘦弱的脸颊,轻轻的在手心落下一吻。

唐季惟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下午了,身体很是酸痛难忍,叶生被皇上特许进宫来侍候他,便背着他进了木桶擦洗身子。

“爷,您觉得怎么样?”叶生力道放得很轻,但是看着唐季惟白瓷一样的背脊,还是担心的问。

唐季惟点头,声音有些破碎,“挺好的,我娘呢?”

“老夫人担心您如此多灾多难怕是冲撞了什么,连夜上金光寺烧香祈福去了。”叶生说。

唐季惟笑得有些微弱,愧疚的说:“是我对不起她,我太不孝了。”

叶生立刻说:“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刺客突然来袭,我们没有准备才吃了大亏,能在如此密集的部署下逃脱,您已经很了不起了。”

唐季惟从木桶里起身,旁边的宫女立刻拿来了衣袍给他穿上。

唐季惟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受不了力,叶生又要把背会床上躺着,被唐季惟制止了。

“把我放到躺椅上去吧,这些日子这样躺在床上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唐季惟说。

叶生想了想,就应了下来。眼尖的小竹子立刻把躺椅搬离了窗边,放在了比较暖和的位置。

唐季惟哭笑不得,说:“你这样做跟我躺着有什么分别啊,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

小竹子这次很坚定的说:“那大人还是回去躺着罢,奴才也不必担着被皇上杖责的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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