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奈何为狼(4)

语毕,也不作态,清凌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

“昨日输残税,因窥官库门:缯帛如山积,丝絮似云屯。号为羡余物,随月献至尊。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岁久化为尘!”似是未看见几位大臣骤变的神情,洛天沁微微一笑,眼底凌厉,“这首便送给林宰相了。”

“你——”

“宣州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皇上——”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朱绂皆大夫,紫绶或将军。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墫州人食人!”

“皇上圣明——臣等冤枉呐——!”第三首诗一落地,几位大臣跪也跪不住了,纷纷变了脸色扑在地上,直呼冤情。

“啊呀,几位大人这是做什么,”洛天沁狞笑转眸,掩去眼底的浓重杀意,换上平日里恣肆笑颜,“沁儿不过是偶读诗书,幸得几首,向父皇炫耀炫耀罢了,绝没有污蔑几位大人的意思呐。”

老皇上的表情在此间也变换多次,最终只是长叹一声:“几位爱卿…先下去吧。”

直到那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洛天沁出声屏退了左右,才敛去了那副作伪的神态,面色阴冷:“女儿有罪,请父皇责罚。”

老皇上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开口:“沁儿伶俐多才,何罪之有?只是……”余下的话又悉数吞了回去。

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爱惹祸闹事儿撒娇卖萌的软猫咪,被人琼浆玉露素菜珍果地养着,一朝长出牙口,竟是只要吃人的小老虎,任是谁也得做点心理建设。

“…沨儿的伤——”老皇上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皇兄的伤势严重,至今尚未脱离危险,”洛天沁眸光愈冷。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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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婚是王道

空寂的殿上,老皇帝手扶龙椅,脸色深沉,目光说不上是哀伤或是别的什么:“……终究是伤了沨儿,天赐他——”

声音仿佛被什么忽然扼住般戛然而止,大殿里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沁儿一求父皇赐官,掌监司大夫之职,肃清内外弊患;二求父皇下旨放权——从今日起,天沁再不顾什么血缘羁绊、朝权所在,必以铁血洗清风卓上下,还天下以清平和乐——绝无容贷!”……

一炷香前,他最宠的女儿就站在这里,冷颜冷眸,如是说。

“寡人的孩子们呐。”老皇帝垂声叹道。

“生在帝王之家,不懂把握一个‘度’字,总会被践踏在铁蹄之下。”面无表情的侍官面向窗外层层掩映的碧瓦,嘴角忽泛起幽幽的笑意。

天佑三十二年四月初九,天卓皇帝颁旨,命皇女洛天沁任监司大夫之职,查察朝廷内外弊患,并赐漱令,持令者可查职权上至天子下抵庶民,一时朝野震荡。

翌日,宫中传出二皇子洛天沨突而病危、将不久于人世之论,朝廷内外大加震动。

清心宫内。

“师父——”洛天沁跪叩在地,双目微红,“宫中太医皆已束手无策,沁儿也没有办法了……”

“人或有命,”慕寒天长叹一声,“世间能治天沨之毒的唯有一人,那人……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他就没救了?”洛天沁不甘心地抬头,声音几近嘶哑,“洛天赐下的毒,他会不知解救之法么?!”

“世间至毒之物本就是无解,能为他延息,为师…业已尽平生之力。想让他醒来,已无人可为。”

洛天沁半晌无言,而后垂眸起身,转向外走,一路出了殿门——“…我不信。”

踏出宫门,她抬眸望了望天,唇角染上清冷到令人寒栗的笑意:“太医院的前辈们上了年纪,难免花了眼,也该换换新人了——代表我风卓王朝医界的佼佼者,怎能是连个毒都解不了的废物呢?”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请殿下明示。”

“传我敕令,本月末他们若对二皇子的毒提不出什么有用的见解,就收拾细软回他们的老家吧。”语气里让人隐隐感觉到有一丝遗憾的错觉,表情上却只露出分毫的厉色,“违者,杀一儆百。”

“是,殿下。”侍从接过女子随手抛来的玉牌,凉意入骨。

天佑三十二年五月初,太医院内一众告老还乡,帝准奏;同年六月,敕令下达,查察太医院首掌官吏王传博、付建、杜悦等人,三人家中搜出大量贿金,并翻出了年前的旧案,以草菅人命之罪相继入狱,论秋后问斩;继此,太医院又有一批官宦离职;同月,帝颁旨天下,广纳医贤,入殿经三试,通过者即入太医院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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