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奈何为狼(70)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拉着那孩子与这女子,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

却听管家在院外追进了院子,急匆匆道:“殿下,再过几个时辰驸马就该来迎亲了,您这是要去哪呀?”

那轿子里安静了许久,久到管家快要以为那里面没人,才听得里面传来女子似嘲笑似苦笑的声音:“不知我是否真有那个福气…………起轿。”

轿子是从后门离开公主府的,也是从后门进了凤府的。

洛天沁看着帘子外的光景,巷口一闪而过的密集人群,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之前半点的阴沉晦暗,却也缺了些生气。

这凤府她统共来了两三次,却无一不是翻墙而入,就连今日所谓大婚之礼,也是带着这么一双旧人,静静悄悄地从后门摸进去……她捧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呀,是不是真就是九天之上的谪仙,容不得她这等只求一人心的凡尘俗子来有半分沾污?

思绪这般斗转了几圈,轿子起起伏伏,不些时候便落了下来,凤府里她只见过几面的管家在外面不轻不重地唤了声“殿下”,洛天沁这才回神,笑了笑,低头摸了摸身侧那小男孩儿的额头,牵着他走了出去。

跟他家主子一般淡然模样的凤扬,在望见走出轿子的,除开了洛天沁之外的两人,脸色也禁不住变了变。

这副变化自然不会逃了洛天沁的眼,只是这一路对着此时手中牵着的小孩儿的脸蛋看了许久,她倒也明白,今日这场赌约,大抵是要输的她一无所有了。

凤扬的脸色变化之后,倒也不曾说些什么,安安静静地在前面带路,引着洛天沁往凤封的书房去了。

洛天沁笑了笑,眼睛里却是片刻的失神与茫然,像是突然迷路的人忘记了该何去何从。

她甚至想,若是此刻她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当做没见过这个自称是他侍妾带着他儿子的女人,当做不曾有过这场他若承认我便离开的赌约,当做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是不是,是不是……她就不会失去他了?

洛天沁把双手覆在脸上,轻轻地吸一口气,再轻轻地吐了出来,手拿下来后,视线触及那个女人略微复杂的目光,洛天沁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毁约的,”她转身追着凤扬的方向离开,不忘牵起手边的小男孩儿,“我是风卓王室最尊贵的公主,纵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一份感情,但皇室赋予我的尊严,我不会把它践踏在脚下。”

即便我……深爱你,即便我,一想到要放弃就痛得不能自已。

那女人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她以为刚才这位殿下是要哭出来了,却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所谓……皇室的尊严么?或者,到了这一刻,就算你知道要离开了,还是不想他的心底留下一个有些难看的你?

收敛了眼睛里的各种情绪,女子刻意调整了神态,然后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隔了一周回来鸟……乖乖更新……

☆、金兰诛心

她这一行人进了他的眼帘的时候,洛天沁觉得自己读不懂那人的神情……她当然知道他来历神秘,神秘意味着禁区,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这般小心翼翼,纵然再想要这个人,也只是围着他打转儿,再不敢有半点逾矩。然后她觉得自己一步步走进了他的世界,他们开始在各种事情上有欢喜有交集。

但直到这一刻——在他和她要成婚的这一日——她才恍然发现,这个人她一点都不懂,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曾让她进入到他的世界里去。

是她痴心妄想,是她自作多情。

两个人之间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变得那么长,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是希望这一切快一些还是慢一些。

命运就是命运,它来临的时候,她也只能手足无措。

但是对面那个她看不懂的男人,他的神态就像是第一次相遇时那般,他的眼眸望过来,像是看见了她,又像是只是看见了她这里的空气。

释然?淡然?无谓?

洛天沁突然就生了一种冲动,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揪着那人的衣领,狠狠地咬他温凉的嘴唇,在他的脸上哪怕留下一丁点她的气息,问他到底在他的眼里有没有过她这么一个卑微的凡夫俗子。

不过就是数十步的距离,不管她是想要缩短还是拉长,都这么片刻就到了跟前。

凤封坐在书房外的亭子下,两双手都压在琴弦上,目光像水一样划过这一行人,不留分毫痕迹地挪开去,然后一手抬起,一手空弹,声音比琴音尚轻。

“殿下,莺儿,怎么这时一起来了呢?”

洛天沁哽了千万句在喉头,却在这一句话后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吐出,还有什么奢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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