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男(95)

刘彻眸色一沉,脸上笑容倒是半分不改,“有劳聂公子了。”

“……本就是因着聂家才留下的尾巴,殿下这一句我可受不起。”聂律玩笑道,“殿下与陈小侯爷准备何时启程回去?……我听闻长安城近些日子可不太安稳。”

刘彻眸色闪了闪,“伤口恢复还需要月余时间,那时便启程回长安。怎么,聂家要相送千里?”

“殿下玩笑了,——殿下要回长安城,哪里轮得到聂家相送?”

聂律不着痕迹地代过去,“答应殿下的事情,聂家已经做到了,今日也只是来探望殿下;既然殿下身体无恙,那我与倾城就不再叨扰,先回聂家了。”

刘彻不言,抬眸望向聂律。

聂律不动声色地笑着回视。

半晌后,刘彻兀然笑起来,边笑边摇头,眼底掠过几许复杂的情绪,“聂家可真是世代从商的命,你聂律更是个再滑不过的狐狸。”

“殿下说的是,”聂律难得地将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肃然,“聂家逃不过世代从商的命,……殿下肯饶过,聂律应当谢殿下恩德。”

“不必谢我,何必谢我……?”刘彻笑着合上眼去,“哥哥,阿彻倦了……”

陈小娇垂眸起身,看向不明所以的顾倾城与神色无虞的聂律:“我送两位出府。”

聂律点头:“劳烦小侯爷了。”

三人也不再说什么,一路安静地往外走,直到到了院外,聂律最先停了步子:“小侯爷留步,不必相送了。”

陈小娇依言停下了步子,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抬眸看着两人。

三人相顾无言了半晌,聂律几次抬步欲走又停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此去长路漫漫,陈小侯爷真的考虑好了吗?”

陈小娇闻言,倏然勾了唇角,并不明显,却是笑望着聂律,他摇了摇头:“我听不懂聂公子在说些什么。”

聂律深深地看了陈小娇一眼,这才笑着转身,顺便拉住了面色复杂的顾倾城,不顾他挣扎便向外拖走——

“是聂律多言了,陈小侯爷便忘了吧。”

陈小娇独自在那儿站了许久,才回神转身往回走。

一推开门,陈小娇便正迎上刘彻望着门的方向的目光,那人正勉强半支起身体,陈小娇心里一慌,急忙快步过去,“——阿彻怎么了?”

刘彻目光不转地盯着陈小娇:“……哥哥去了那么久,阿彻以为哥哥不会回来了,以为哥哥……也要离开阿彻了。”说到这儿他垂下眼眸,“……阿彻想去追哥哥,可是阿彻自己起不来……”

陈小娇心里狠狠地抽疼了一下,剩下不多的距离被他一步便跨过来。

“……哥哥陪着阿彻,哥哥不会离开。只要阿彻需要,哥哥会一直陪着阿彻。”

刘彻借着陈小娇的搀扶坐起身来,却顺势环住他的腰贴靠了上去,他的眸光黯沉,“这条路好孤独啊哥哥,若是没有哥哥陪着,阿彻走不下去的。——所以哥哥你要记得你答应过阿彻了。谁离开都可以……只有哥哥,只有哥哥不能扔下阿彻一个人。”

两月之后,游历近一年的神子殿下与陈小侯爷长途跋涉回到长安城,下马车之后尚来不及重温一下阔别一年的风景,两人便各自被景帝与馆陶公主速召回宫。

馆陶宫内,大汉长公主端坐主位。

“……娘。”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相拥场面,陈小娇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那位便宜娘亲对于刚回来的小儿子是皱着眉的,这在平常都难得一见,更何况阔别将近一年。

果不其然,馆陶公主视线平掠过来:“走的时候连问礼都省过去了,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娘?”

……这是憋了一年的火么?

陈小娇只得愈发地低下头去,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某个变态沉着酒醉占足了便宜然后扔到马车上连夜带走了吧?

见自己的小儿子低着头不辩解也不反驳,馆陶公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阿娇离开这些日子里,娘……听人说了些不太好的消息,朝中也传开了些;阿娇,你可还记得答应娘的话吗?”

“……”

陈小娇身形几不可查地轻轻颤栗了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都逃不开的。

陈小娇用力地闭了下眼睛,那人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历历在目,陈小娇睁开双眼,牙齿相扣,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娘,……阿娇不孝。——求您成全。”

馆陶公主坐在那儿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陈小娇壮着胆子抬头去看,正对上馆陶公主复杂的目光:“……阿娇,娘能成全你们,皇上能吗?——太后能吗?——朝臣们能吗?——天下人能吗?”

说着话馆陶公主站了起来:“——难道你要做个见不得人的男宠?——大汉王朝长公主家里的小侯爷、这宫里面上上下下捧着护着的陈小侯爷,去给你元舅的嫡子、当今的太子殿下做男宠?!将来你想在这后宫,同那些妃子一起争宠?去和那些妃子姐妹相称?!阿娇——你告诉娘——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你的礼义廉耻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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