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活着(88)

他说:“昨晚很疼。”

我问:“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说:“太麻烦了。”

我沉默了一下,发现他总能轻易的让我生气。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捏住了他输液的手,给他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孟穹应该是一晚上都没睡觉,他靠着我,即使盖上了被子也不停的发抖。

我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又钻到了他的身边,他搂住我的腰,睡着了还是露出很疲惫的表情。

我本来想让他多睡会儿,可一个护士走进来,提醒我马上要手术了,让我带着孟穹去上厕所,还有清洗一下,因为手术后不能洗澡。

孟穹一只手在输液,不仅行动不便,还需要有人给他提着吊瓶。我跟在他走进洗手间,他非常羞怯,开始都没脱衣服,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脖子和手臂。

于是我让他自己拿着吊瓶,掀开他的衬衫,用热毛巾给他擦后背。

水很烫,孟穹的后背都红了,他用手撑着墙,肩胛骨就尖锐的凸出来,孟穹几次想躲,都被我拉了回来,我又给他擦胸前、腹部,脱下裤子给他擦腿和他的敏感部位,没擦完孟穹的眼眶就红了。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扎针的手,问,“疼吗?”

孟穹摇摇头,说:“我觉得我连累了你。”

我说“我小时候你也这样给我擦过,你忘了吗?”

孟穹问:“手术要多少钱?”

“没多少,”我敷衍了一下,说,“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不能瞒着我。我以后也不瞒着你了。”

孟穹点点头,让我又给他擦了一遍身体,直到完全擦干净,我们才从厕所走了出来。

孟穹是走着进手术台的,麻醉师走出来问:“病人要全身麻醉还是局部麻醉?”

我问:“哪个更好一点?”

麻醉师道:“全身麻醉吧,手术完了要躺着,局部麻醉腰会痛得躺不下去。”

我说:“那就全身麻醉吧。”

麻醉师说:“全身麻醉比较贵。”

我说:“没事。”

麻醉师走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他有些不耐烦了,说:“病人强烈要求要局部麻醉,你觉得呢?”

我皱眉,一字一顿地说:“那病人家属强烈要求全身麻醉,我说全身麻醉,就全身麻醉。”

第44章 揭露

站在孟穹手术室前的感觉和站在张蒙手术室前的感觉肯定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和站在任何人的手术室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来来往往那么多行人,可只有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手术室里的声音被无限扩大,而其他人的声音则被无限缩小。

那一个小时我坐立难安,然后突然想起‘三月十七号’为什么让我觉得熟悉了。就在这一天,前世的这一天,孟穹也是做了一个手术,我陪着他来到医院,因为太过于恐惧,医院里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破烂的黑色走廊,再比如红色日历上清晰的‘三月十七日’。

我什么都记得,唯独忘记了孟穹为什么会住院。

站了一个多小时,孟穹才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还没睁开眼睛,脸色惨白。我帮他穿上病号服,把他抱到了床上。

就这么一个小时,他整个人都好像瘦了,身上滚烫,软绵绵地让我抱到床上了,他被我弄醒了,吸着气说:“……疼。”

我摸了摸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头,用毛巾擦他的脸,他的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饮水而干裂,医生不让喝水,于是我就用棉签浸湿了给他润一下,坐在他旁边等他醒。

最近来医院太频繁,这会儿张蒙和孟穹竟然还前后脚住院,我真觉得挺烦的。

好不容易赚几个钱,来趟医院全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请孟穹吃顿好的呢。

但是没钱也要让孟穹吃好的,等孟穹醒了,我就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没胃口,肚子疼,不想吃了。

医生说不能不吃,去医院门口买点鸡蛋羹什么的就行。

于是我跑到医院门口,找了半天才找到卖鸡蛋羹的地方。

我跑的有些远,离医院有一站地了,天冷怕鸡蛋羹不热了,我就小跑起来,看到不远处一个公交车站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本来离公交车只有两米远,只要司机等一下就能上去,可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那个男人,轻声骂了句:“傻大兵。”

然后关上车门就把车开走了。

男子扶了扶帽子,显得有些焦急,他气急败坏地蹲下来,挑了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力一扔就扔到了那辆公交车的后玻璃上,碎成好多泥块。

男子大喊一声:“傻x——!”

我听他喊完这句话,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耳熟,可还没来得及多想,我就被手里的鸡蛋羹烫了一下,随后我不再看热闹,朝着医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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