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命(49)

他含笑的看着她:“阿兰,今后你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你欢喜不欢喜?”

“逆臣!”

“叛贼!”

“你不得好死!”

……

尖酸刻薄的咒骂让她有些发愣,她侧头看去,正是一群衣冠凌乱的士大夫,被士兵压在地上,苍老的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的痛恨,身旁是惊慌不已的女眷,华丽的首饰衣服已经变的乱七八糟,只是此时再也没人会在意,惶恐不安的缩在一起,不时的抬头看向他们,眼睛里有愤恨,有惊慌,有害怕,有求饶……万般情态一朝看尽。

容渺下意识的停住了视线。

他风轻云淡的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阿兰看他们做什么。”

他牵住她的手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大半个皇宫,正欲说什么,眼神忽而一厉,拉着她就想退开,只是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潮红。

“有刺客------------”

“小心-------------”

“来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兵器抽出剑鞘的声音不绝入耳,容渺发愣之时就瞧见一把匕首已经到了眼前,而他显然是旧疾复发,咳出了一大口血,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再回神之时,胸口一疼,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脸色惨白如纸,手指上全是淅淅沥沥的血水,他说:“阿兰,坚持住。”

容渺低头,胸口的抽痛才涌了上来,原先月白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我为他挡了刀。

容渺忽而想笑,扯了扯唇,嘴角涌出一大口血沫。

大约是经过了抽筋扒皮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这时候疼起来的时候她还有心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放空的任由人摆弄她的身体,一直有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阿兰,坚持住。”

她大约还是要死的。

容渺已经明悟了,他说他们有前世鸳盟,原来就是她在他跟前死了三次了么?

自嘲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涌入了一层陌生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整个人已经抽身而出,却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像是一抹孤魂一样浮在半空当中,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去去,躺在床上的那人苍白病弱,几乎要陷在了被子当中。

容渺已经想起了站在窗前看着玉兰花开的少女。

和她一模一样,只是更是消瘦苍白,清愁掩之不去。

她的一生也在她眼前回放。

她出生名门,只是父母早丧,独留她一位孤女,至此从云上落入尘土之中,在府里如履薄冰,养成了多愁善感的性子,等到待嫁之时,婶娘为了不让女儿嫁给病弱的静安王,更是让她以身相代。

出嫁之日,新郎吐血昏倒,她在府中更是多了流言蜚语,唯有静安王带她温柔体贴,陪她下棋弹琴,纵然是病弱,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她又一次看他吐血,她握住他的手,在心里说,你待我诚,我必定待你以真,若是你早亡,我必定相陪。

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此时神圣而美好,爱情本就是神圣的事情,她也愿意用神圣庄重的方式来将它埋葬。

直到她听到有丫鬟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徐姑娘才是王爷放在心上的人,王妃是陛下赐婚,就是出身高贵家里也没剩下多少人了,等着瞧吧,等王爷事成之日,王妃必定……”

她才恍然明白,原来静安王在筹谋谋逆大事,而且并不是一时之事。

不禁觉得好笑,连丫鬟也知晓的事情,她这个日日同床共枕的人居然现在才知晓只鳞片抓,容渺恍然整个人都成了这个仿佛被整个世界都抛弃的少女。

满心的恍然惶恐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那种从强烈到从容的感情,容渺就像是自身经历了一般,她成了这个满身清愁的少女,整日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亭亭如盖的玉兰树,油绿的叶子玉白的花,这是两人情浓时静安王为她移来的。

她心道,原来我从来不懂你,你也从来没对我说过。

曾经耳边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说出的海市蜃楼?只为了不让她告密么?她在心里失笑,越发的单薄的身形站在窗前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美丽单薄,乌黑的发,雪白的肤,垂到地上的狐裘,身前是浓彩重墨的树,也被她的清愁减轻了颜色,唯有背挺的笔直,沉默挺立一如玉兰树。

容渺听她说,原来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原先的一切都只是她单方面幻想,那日发下的誓言,神圣庄重坍圮倒塌,只剩下满眼苍夷。

我当日满腔热血只不过是笑话一场。

她本就不是激烈情热之人,静安王往日待她珍重爱惜,她面上也是淡淡,眼下知晓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纵然心中经历过惊涛骇浪到风平浪静,脸上也是一片平静,只是府中有人窃窃私语,说她越发像天上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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