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33)

骄阳似火,还是钻在林子里最舒服。

裴渊此刻正靠在树干上直喘气,一边朝前面的少鸠摇手:“不行了……热死了,我要歇一歇。”

少鸠转头看过来,双手叉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颓弱,这才几步路?”

裴渊径自在地上一坐,扯了扯衣襟:“这都到了魏国地界了,你居然说才几步路?你是不是人啊?”他的视线在少鸠全身严实的黑衣上转了一圈,摇了摇头:“算了,你可能真不是人。”

少鸠干笑一声,转头就走,不多时返回,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裴渊累得不行,几乎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感觉手背上一阵湿滑,睁眼一看,惊得一声惨叫跳了起来,手臂直甩,一条黑黢黢的水蛇被他甩在地上,一阵扭动。

“怎么样,有力气走了吗?”少鸠在旁挑挑眉毛。

“……”裴渊咬住下唇,愤然扭头。

果然不是人,尤其不是女人!

一路不停,日夜兼程,终于看到了高高的城墙。夕阳映照厚重的砖瓦,肃然的守兵雕像般立在城头。

少鸠乐了,拍拍裴渊胳膊说:“看,还记得这里吗?”

“大梁城啊,当然记得。”裴渊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疲倦一扫而空。

当初他们离开韩国四处游学时,第一站便是魏国的大梁。

少鸠一把拖住他手臂:“快走,晚了怕来不及了。”

裴渊还想着要好好在城里转悠一下,却被她这般拽着冲进城门,一刻也不得停顿。

少鸠在大梁生活了好几年,地形熟悉的很,拽着裴渊一路狂奔,比之前跑得还快。

裴渊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家伙小时候就能跑,现在反倒更厉害了。

夕阳将下时,少鸠在一处庭院前停了下来,手一松,裴渊就瘫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跑什么啊?”

少鸠双目直直向前,口中喃喃自语:“还是晚了一步……”

裴渊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座门庭森森的大户,大门的门额上写着相府二字,但此刻已然缠上白绸,显然正在办丧事。

大门忽然从内拉开,侍从们簇拥着一个沉着脸的华服青年出门登车。裴渊听见左右称他为信陵君,心中了然,这应该是魏国相国魏齐的府上啊。

他连忙爬起来,连身上尘土都顾不得拍去,问少鸠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墨家要你来救魏齐的吗?”

少鸠怏怏点头:“都怪我,还以为替秦国拔除桓泽、公西便能救下魏齐,不想这般耽搁,反倒误了正事。”

裴渊脸色一下变了:“什么?你居然要对二位先生下手!”

“我已经下过手了。”

“……”裴渊又怒了,腮帮子鼓成了个球,开始撸袖子。

魏齐死了?

公西吾放下手中竹简,这倒是没想到,还以为他已经成功逃去楚国了呢。信陵君为此还特地赶回了魏国,不想他竟自尽了。

引起此战的祸首已死,那么秦国就没有不退兵的理由了,桓泽的命也保住了。

但她此番主动要求入赵,恐怕已经萌生他意。

府上已经掌灯,童子进来请公西吾换衣用膳,一面呈上质子府的消息。

公西吾接过锦袋,抽出竹简,扫了一眼就站起身来,果然不出所料。

质子府内,易姜收拾好包裹,正在向赵重骄辞行。

赵重骄自然讶异:“到底怎么了?你要去何处?”

易姜道:“我回赵国去,主公放心,不用多久,我也会将您迎回去的。”

赵重骄那双桃花眼快瞪成两个大了:“你是不是病了?”

易姜朝天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赵重骄目送她出了门,只能去问聃亏,但聃亏急着去追易姜,也说不清什么。

待他们二人相继跨上马,赵重骄才幡然醒悟,追到门口怒道:“你分明是想丢下我跑吧!”

马驰人远,哪里还有回应。

易姜还真像是跑,一路上快马加鞭,片刻不停。

聃亏数次想问缘由,一分神就被她甩下一大段距离,只好作罢。

一直跑到大街上,易姜急急勒住了马,因为骑马技术还不太熟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一队齐军高举着火把横马街前,有人自其后打马而出,披风随风鼓舞,腰间长剑清绝,被火光描摹出半边侧脸,不是公西吾是谁。

“师妹即将被拜为客卿,这是急着去哪里?”

易姜朝聃亏递了个眼色,猛地一扯缰绳,朝右奔去。

火光昏暗,聃亏反应慢了半拍,连忙跟上去。

公西吾竖起两指朝前轻轻一划:“追。”

齐军如猛虎下山,飞驰而出。

宵禁后的大街安静异常,易姜知道此时出城是没可能了,转了方向,朝淄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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